窗外豔阳高照,正午的阳光晒得刺眼,我却觉得冷,五髒六腑一阵一阵发寒。
我好冷。
我好想问顾伯驹怀著怎样的心情与云岚提起我,贬损旧爱来讨好新欢麽?抑或以我的不近人情,为云岚的温柔体贴做衬。
他竟说我高傲、任性、冷漠……可是我不该麽?
我的堂兄是皇帝,父亲是亲王,母亲是郡主,我生来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凭什麽为他伏低做小?
爱我时说我刁蛮可爱,不爱瞭便是骄矜冷漠,变的从来不是我,是顾伯驹的心。
我不禁发笑。
有泪水落入茶盏,泛起层层涟漪。
04
我又梦到那个雪夜。
醒来床榻冰凉,顾伯驹一夜未归。
那是我人生中最煎熬的一个夜晚,我跪在庭中,恳求父母原谅我不孝,可他们从始至终未出来看我一眼。
我从天明跪到天黑,又跪到天明,雪下瞭一夜,到最后我失去知觉,浑身僵硬麻木,倒在黎明的微光中。
听阿玥说她找到我时我烧得不省人事,连大夫都说恐怕救不回来。是顾伯驹冒死闯进皇宫,请来太医才捡回我一命。
那次之后我原本强健的身体变得虚弱不堪,膝盖也落下病根,一到雨雪天气钻心刺骨的疼。
那是我第一次看到顾伯驹的眼泪,他跪在我床边,说会永远照顾我,再也不让我受委屈。
他食言瞭。
窗外下起小雨,我的骨头开始隐隐作痛。
我起身披上衣裳,来到外间发现阿玥竟然守著我,一个人蜷在丫鬟守夜的小榻上浅眠。
听见声音,她像隻灵敏的猫睁开眼睛,坐起来问:“公子。您怎麽起来瞭?”
“将军呢?”我问。
阿玥没有回答,目光闪躲著不敢看我。
我心裡大抵有瞭数:“你知道他在哪。”
沉默片刻,阿玥点点头:“嗯。”
“带我去。”
“公子……”
“带路。”
阿玥拗不过我,隻好将我领到抚仙楼。
夜深瞭,这裡仍旧灯火通明,丝竹管弦嘈切不断。
阿玥熟门熟路地领我上楼,四周渐渐安静下来,她把我带到最裡面一间厢房,皱著眉头说:“将军在隔壁。”
听墙角这种事于我而言还是第一次,倒也新鲜。
我坐下来,为自己倒瞭一杯茶。一墙之隔的声音虽然不大,传进耳朵裡却还算真切。
——没想到云岚那样冷清的一个人,床上叫起来这样哀婉动人,连我都不免心痒。
至于另一个低沉的声音……
“公子,”阿玥突然握住我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摇瞭摇,“我们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