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化县的客舍中,酒馔丰溢,有客正酣饮,颇为热闹。
有关赵氏子的传闻在发酵。
投宿在此的年轻师姐弟,背着剑匣,来到大堂处,找那店家退房时,便见得挨着柜角处的那桌,交头接耳,正窃窃私议着。
趁着陆九曜掏囊袋,数着铜币,与那店家交付宿费时,孟姚闲得踱了几步,听到那桌人所议内容,不由得挑了挑眉。
也就短短两日,在赵氏宅邸发生的事儿,没想到都传到县城来了。
如今,甚嚣尘上。
那夜,巫阿婆负尸而去,待到天光初现,二人便也跟着离去了。
赵家主再三挽留,没劝住,叹了口气,让管事的取了五十金来,以作酬谢,二人没肯收,只各自取了最初说定好的五金。
共十金,算是他俩跑这趟,忙前忙后找到线索的辛苦费。
毕竟,赵幸醒是醒了,可就他那瘫狗模样,也不好意思说是成功解决了此事。
或者说是,孟姚根本没心思,再掺合这点破事了。
只想速速归去。
从赵氏宅邸出来后,二人来到县城,本是想赁两匹马,作为代步工具,也偷偷懒,省去归途两脚行路的奔波。
谁让咱兜里揣着热乎的十金呐?有钱,任性!
一打听,店家面含歉意地说道:“二位却是来得不凑巧,这最后三匹神骏,刚给赁出去,目下,暂无骏马可供,得缓缓,倒是有驴,可愿?”
孟姚有
些失望,想了想,与陆九曜商量着,不若在客舍暂住两日,以作休整?
当初赶路赶得急,在坐忘观里,收到赵家邀请后,师父就踢了他俩出来,美其名曰,外出历练,见见世面,为即将到来的天师考核做预热准备。
师姐弟俩背了剑匣,沿着密林小道,下到山脚的桃涧乡,再翻过几座山岭,进到永安县,顺着官道走,风尘仆仆来到宁化县,后到赵家庄。
在赵氏宅邸两天,可谓是不眠不休,白日里皆忙着四处走动查探,夜里也没见得安生,第一夜通宵达旦,熬了个寂寞,无甚所获,第二夜惊变连连,赶场似的,事儿赶事儿的,就觉着时间被无限拉长了般。
就算他们是修行之人,可这般马不停蹄、陀螺似的连轴转,消耗还真不少,说累也累,可若说挺一挺,也能一路挺回坐忘观,完全没问题。
关键是,有条件稍作享受,咱干啥要委屈自己呢?
于是,就这般,在宁化县城滞留了两天,这会子,陆九曜正问着店家:“今日可有马匹给赁?”
孟姚收回视线,便见店家点头,“有的有的,知您二位需要,小店早给备好了。”
当下,二人牵着马,走在街面上,路过一处饼食摊子时,二人停下。
这会儿客不多,只有一位年轻郎君,背着包袱,在候着。
孟姚打着招呼:“照旧,三十份蒸饼,带走。再加两份带馅毕罗。”
态度颇为熟稔,无
他,这两日都在这家饼食摊子光顾过,摊主都有印象了。
摊主勤快着应:“得嘞,二位稍等,这位客的胡饼马上就做好了。”
饼子热腾腾,芝麻粒均撒,面脆油香,铲起、装油纸袋,正要递给前头客人时,却发现客人惊转了身。
孟姚亦惊讶:“高娘子,你这是……?”
她看着眼前扮作郎君的高小玉,穿着圆领袍衫,革带皂靴,加上鼓囊囊的包袱。
“孟小道友、陆小道友。”高小玉微微颔首,她有些感慨地道:“没想到即将远行前,还能再遇见二位,当真是缘分。”
孟姚问她:“远行?就你一人吗?”
有些出乎意料。
高小玉点头,正要说些什么,孟姚快速往左右看了看,街面上,人群熙攘,叫卖声喧嚣,着实不是个叙旧之地。
“你跟我来。”
“客,您的胡饼。”
摊主见状,忙提醒着,递了油纸袋过去。
孟姚替高小玉接过,然后拉了她,拐了三两道,来到一处僻静民巷,孟姚将油纸袋递给她,接着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和离了。”高小玉一脸平静。
孟姚杏眼溜圆。
“就这般惊讶?”高小玉见状,不由得笑了下。
随之,不可避免的,想起那个惊变的夜晚,想到她得知的真相,想到决然赴死的阿倩,高小玉一双明眸,不由得黯淡下来。
“我不想再待在那里,我面对不了造成这一切悲剧的赵幸,我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大家公、哦不,赵家主他得知我的想法后,允准了我和离归去。”
“赵家、赵家如今也很不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