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山幽幽抬头,再次去看他的眉心,红痕妖冶,和记忆中的那只眼睛相差甚远,他周身的气息被收敛在长袍之下,看起来也很正常。
如果想知道,就只能往前。
喜山纹丝不动,一直就这样看着,弗妄也没有说话,更没有催促。
等到绿归从他的长袍里钻了出来,缠绕着他的手腕,喜山看到弗妄抬手——
她大步往前走,“别——”
弗妄将手掌摊开,露出一颗果子。
逍遥宫湿冷,果树很少成活,只有那种极为涩口的红色浆果,都是人不能吃的。
只见绿归张开口,猛地把果子吞进口中,因它太小,比那果子还小,把身体撑得极大,向后仰去,撞在燃烧的柴火上。
喜山走到近前的过程当中,绿归被烫到,在地上四处爬行,突然间爬到了弗妄的手上。
弗妄坐在喜山面前的地上,抬起手,任凭小蛇攀爬,可能将火星也带到了手上,却纹丝不动。
某个瞬间,喜山又觉得他像是佛了。哪怕现在戴着斗笠,穿着一身黑色的长袍,一点也没有僧人的打扮。
“……它一直吃肉的。”喜山讷讷地说。
“我手边只有这些。”
喜山跟着他的话音去看,地上有块干净的布料,布上放着瓜果和菌子,仿佛来这里野炊似的。
他坐着,喜山站着,喜山低头问他:“你在这干嘛?”
二人之间更为笃定的人却是位于低位的弗妄,他说:“等你。”
喜山脸色煞白,费了好大力气才缓过来,她揉着发硬的指尖。
离得近了,她更能看清弗妄的脸,以及额头中间的红痕,那是一道闭合着的伤口,稍稍一碰,还会继续滴血。
喜山强迫自己直视着他的眼睛:“等我干嘛?”
他微微仰头:“我找到了让你不再受我控制的办法。”
喜山微怔。
“此前我不能控制魔气,现在可以了。”
她想起弗妄身上的黑气,还有那只眼睛,出于本能地移开了目光。
弗妄在继续熬煮鲜汤。
佛道难得一见的天才弟子,临门登圣,竟要开始修魔,喜山咬了咬舌尖:“…你要修炼?”
弗妄却摇了摇头,“是你。你来修炼,我渡你。”
喜山张口,“我?你知道我怎么修炼的吗?”
弗妄说:“知道。”
从微愣,到听闻这话,再到完全明白他在说什么,大概就只几个瞬息的事情,喜山简直无法控制自己,立刻就开了口:“你怎么不去死?你死了,不就没有人能控制我了吗?”
视线自下而上的轻扫过来,几乎不带任何情绪:“哪怕山崩,影响也有限,目前还没有找到……可能的死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