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小山见机,道:“小山愿推掉戏约,赔了各家的定银,随陆班主闭关,专心学艺。”
陆青笑道:“你为了学戏,也很肯下本钱!可惜我不教徒弟,你去罢,别缠着了。”
冯小山爬起身来,心里想起江湖传闻,陆班主因见了不平之事,为人出头,连戏都不唱了。他计上心来,道:“听闻陆爷侠骨柔肠,我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何事?”陆青纳罕。
冯小山怕人听见,上前,附耳低声道:“我前几日,在方师爷家唱戏,到他书房候赏时,听他家小厮说了一件奇事。”
陆青看冯小山鬼鬼祟祟,道:“什么奇事?”
“衙门里的奇事,”冯小山一顿,道:“听闻扬州城美人桥下,死了一个被掏心的邵九娘。”
陆青道:“是有这一桩事。”
冯小山道:“次日午时,有人将一个彩漆拜匣,托一个乞儿放在衙门口。衙门公差开了匣,上街寻送东西的人,寻不着,门口的乞儿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陆青问道:“那拜匣里装着什么?”
冯小山压低声道:“人心。”
“谁的心?”陆青吃惊,问道。
冯小山道:“听闻杜知府让衙门仵作捧着那心,放进邵九娘的尸首里,大小相合,心脉切断处也相合,认准了,是邵九娘的心。”
陆青听了,不发一言。
偏厅内,阿沅听了,十分诧异。
赵洵坐起身来,朝门外道:“陆青,让冯小山进来说话。”
冯小山不提防厅里有人,吃了一惊,怕泄露消息,得罪官府。
他刚要走,陆青拽着他,笑道:“你不是要学艺?怯什么!陆爷护着你呢!”
说着,陆青拖着冯小山,进了厅里。
厅里,冯小山看见赵洵,认作这家的少东,又看他旁边坐的阿沅,不敢细看,开口给两人请了安。
赵洵道:“你说什么彩漆拜匣,有人送到衙门,装着邵九娘的心?”
冯小山看一眼陆青,陆青瞪他一眼,他不敢瞒,道:“是,小的听得真真的。”
阿沅沉思半晌,金生色那时已被捉到衙门去了,谁给衙门送的心?而送心又是何意?
威吓官府?还是助官府破案?
若是如此,那热乎乎的心,用荷叶包了也好,草纸包了也好,为何要用一个彩漆拜匣装着?
官府又为何瞒着不提?
此时,冯小山道:“那彩漆拜匣,官府也曾画出图形来,贴在城门等处,只说是失物,谁丢了,来认领,却不提装着心肝的事。”
阿沅听到这句,想起一事。
阿沅想到的,赵洵也想到的,但他看看天色,却吩咐陆青道:“时辰还早,先回筱园,叫众人都到演武场,松散松散筋骨。”
陆青心里一叹。
上回,少主让他去杭州盗金线锁子甲,也叫大伙到演武场松散筋骨来着。
他输得颜面尽失,腰椎还差点落下病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