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下,两个衙役押着赵小成到堂下。他双手被绳子缚于身后,一脸不服气的看着四周,等看到肥头大耳的张员外,瞬间变得激动起来。
“你个臭不要脸的,做生意做的心肠都黑了,也好意思拿那莫名其妙的理由来状告我!我呸!”
赵小成被衙役带走后,憋着一股闷气仔细的想了想,确定自己没做错半分,立马明白这是对方故意的,就是因为自家的生意不如他而报复他。
镇上的客人自个儿跑去集市上买,难不成他还能绑住他们的腿不让他们来买吗?天大的笑话,说白了,不就是来客楼的定价高得离谱吗?
张员外抹了一把脸,笑的阴沉:“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我听不懂。”
说罢,朝县令拱手道:“大人,此子顽劣不堪,在公堂这种肃穆之地,他随意辱骂,此为大不敬啊!”
县令眼皮子像张不开一样,半耷拉着,显得没什么精神,语气散漫:“行了,都安静。”
他两边都不站,张员外有些不喜,张口还想说什么,县令又拍了一下惊堂木。
噹的一声,全场肃静。
“赵小成。”
赵小成脸皮绷紧:“草民在。”
“对张富状告你偷他糖炒栗子的方子一事,你可有异议?”县令掀起眼皮,神情淡漠的看着底下。一开头,气势凛然,官威慑人。
赵小成头上生出一层细汗,闻言叩首,顶着莫大的压力,咬牙为自己辩解:“回县令,有!”
“哦?说说看。”县令拍了拍袖子,好似什么都不在意的样子。
张员外坐在椅子上,气定神闲道:“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他姿态做的足,底下不知情的人看的云里雾里,看他这模样,反而相信三分。
“这小子有手有脚的,做什么干那种偷窃之事?”有人不解。
“这你就不懂了,我看你是不知道糖炒栗子吧。那小玩意儿,比几天啊,就给来客楼挣了这个数呢。”回话的人比了个数。
问话之人惊讶:“三百两,这是纯利?”
若是纯利,那可了不得。见那人点头,不由得唏嘘:“怪不知道要偷这方子呢,确实是赚。”
不过也有些奇怪,看跪在地上的人穿着一般,应该与他一样都是泥腿子出身,这样的人是如何潜到员外府里把方子偷走的呢?
与此同时,公堂上,赵小成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张员外脸色不变,“自然是因为你并非从府里偷走的原方子,而是去楼中偷看了做菜的大师傅学的。”
“简直是笑话!”赵小成牙齿咬的咯吱作响,张员外简直是想赚银子想疯了,这样的污蔑也说得出口,谁会信?
自然有人会信。
底下张员外提前安排好的人,环顾四周,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似的,大喊:“原来如此,我说半月前去来客楼吃酒时,怎么老见到你在后厨鬼鬼祟祟的,感情是去偷学做糖炒栗子去了!”
“哎,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看见过。”
“我也有点印象,是不是在……”
几个人一说,百姓们恍然大悟,仿佛掌握了真相,看见赵小成的眼神变得厌恶。
谁都知道方子是立身之本,要是拜师学艺那自然无话可说,可偷学,那可真是不要脸。
群起哗然。
赵小成脸色泛白,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只盯着县令,眼神焦急的希望他说个公正话。
张员外神情满意,还是管家深得他意,安排的人很有眼色。正在他得意之时,一个不同的声音突然响起。
“要说眼熟,我怎么瞧着刚才说,在酒楼后厨见过此人的三位有些眼熟啊。”李沅修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身月白衣袍月朗风清,与众人气质不同,惹得众人纷纷看过来。
那人肉眼可见的慌乱:“什么眼熟,我可没见过你。”
另一人也附和:“就是。你谁啊?帮他说话,莫不是他的亲友?”
“我确实是他的好友。”李沅修不屑说谎,自报家门之后,淡淡扫了三人一眼,“可你们我也是真的见过,只不过不是在来客楼,而是张员外府。”
他指着其中一人,作思索状:“我记得,你好像是员外府的门房下人。怎么,不在府里守着大门,跑到这里来胡说八道什么?”
“还有这位。”被他眼神扫过的人心神一滞,便听他点明自己的身份,“你是府里的洒扫小厮吧,我去员外府那天,你从我的身前经过,穿的正是这身衣裳。我记得,你下摆内袍有个被火烫出来的小洞。”
那人迅速捂着下摆,神情惊悚。众人一看,便知道这是被说中了。
“这是怎么回事?”
指认赵小成的三人中,就有两人都是张员外府上的下人,剩下一名不用李沅修说肯定也与员外府有关。一想到这儿,哪还有人不清楚这里头有猫腻。
众人看向张员外的眼神狐疑不定,一时搞不明白到底谁有错了。
三人被拆穿,下意识的看向张员外,后者狠狠瞪他们一眼,与他们撇清关系:“李童生,你是不是认错人了,这几位与我员外府没有关系啊。”
“那想必是张员外府里人太多了,不曾注意到他们。不过是与不是,只要查一查他们的奴籍与主家就行了。”李沅修轻声一笑,清风拂过他的额发,意气风发。
这一查可就败露了。张员外哪里肯让他查,笑着转移话题:“李童生说笑了,人家只是帮我说个公道话,我反而去查他们的奴籍,这算什么回事?不过,李童生这是来为自家兄弟说情来了?”
“不是说情。”李沅修走到赵小成身边,无视好兄弟激动的眼神,朝县令拱手道:“大人,草民有一事禀报。”
县令依旧是那副懒散模样:“说。”
“草民此前与张员外有一番交易,他拿二十两银子买下我与妹妹糖炒栗子的方子,不过当时约定好张员外在镇上卖,而我们在集市卖,双方互不干扰。以后我与家妹不再卖,便让赵兄干了下去。赵兄有我们教导,何必再去偷方子,岂不是多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