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便是男主外女?主内,男子在外四方闯荡,挣钱养家,女?子在家生儿育女?,侍奉公婆。
主子怎么非得去搅合那些与她不相?干的事?呢?
采雁不懂,也答不出来。
明婳其实也懵懵懂懂,这会儿行事?只?凭着心里一股劲儿的驱使——
心告诉她,想去。
那便去吧。
反正?皇帝皇后?都同意了,身边还有太子夫君陪着,还有什么好畏惧不前?的呢。
出发前?夕,皇后?在永乐宫摆了一桌席面,将许太后?、永熙帝、小公主和东宫小夫妻都请了过去。
皇家人口不多,凑成一桌,也不过就六人。
许太后?坐在上座,也深感人丁凋零,于?是将目光投向了裴琏和明婳。
虽没开口催,可眼中那殷殷期盼,明显到想忽视都难。
明婳悄悄红了脸,裴琏权当没看见?,淡定自若地?给长辈们敬酒。
裴瑶满脸艳羡地?凑到明婳身边:“嫂嫂你?可真幸福,能去那么远的地?方,我也想去!”
明婳喜欢与皇后?、小公主说话,她们不会像旁人那样,觉得她跟出去是胡闹。
“你?现在还小呢。”
明婳捏了捏她的手,双眸弯弯:“等你?再长大些,就能出远门了。”
裴瑶点头:“是,父皇答应我了,等我及笄,他带我和母后?下江南。”
明婳闻言,下意识朝帝后?看了眼。
公婆恩恩爱爱,一派和乐,他们对小公主的宠爱,也是有目共睹,但对裴琏……
视线转向一侧自斟自饮的年轻男人,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瞧不出半点情绪。
明婳想起幼年与他初见?的宫宴上,他一言不发地?坐在太后?身旁,格外沉默。
还是永熙帝唤了他,他才上前?与谢家三兄妹见?礼。
那个时候,就是个冷冰冰的小木头了。
似是停留的目光太久,裴琏冷不丁偏过脸。
四目相?对,他皱了下眉,明婳讪讪避开眼,继续与小公主说话。
夜里回到瑶光殿,同床共枕时,裴琏阖着眼,冷不丁道?:“你?现下反悔还来得及。”
明婳:“才不反悔。”
身侧静了好半晌,才响起一声轻呵。
明婳知?道?,他瞧不起她。
也没与他争辩,她把被子一裹,就朝里侧去:“别和我说话了,我还要养好精神,明早赶路呢。”
帐子里很快静了下来,只?听得彼此起伏的清浅呼吸声。
良久,裴琏睁开眼,朝身侧看去。
像这样的犟种,明日吃到苦头,便知?道?好歹了。
转过天的清晨,一行人轻装赶路。
明婳那些精致华丽的钗环发髻、广袖裙衫通通没带,那头如云蓬松的乌发被武婢们利落盘起个圆髻,单以两枚铜制的簪子固定。
武婢们簪发时,还将那铜簪子的关窍告知?她:“每根簪子接尾处有个暗扣,暗扣转三下,便可发射毒针。每根簪有三根毒针,两支共计六针,若遇危险,或可以此?保命。”
明婳只?觉无比新奇,仿佛打开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待梳好头发,她头戴帷帽,面覆黑巾,身上穿着件玄色暗云纹圆领缺胯袍,装饰之物再不是什么香囊荷包、玉佩丝绦,而是一条悬挂着算袋、刀子、砺石、契苾真、哕厥、针筒、火石袋七件物事?的金银错麒麟纹蹀躞带,靴子里还塞了一柄削铁如泥的匕首。
等她这般全副武装出现在裴琏面前?,同样一袭玄色衣袍的男人满意地?点了下头:“可。”
其他也没再说,只?让侍卫将给她准备的马牵来。
那匹马通体枣红,膘肥体壮,毛色油亮,一看便知?是匹上好的宝马。
“它名唤烈云,性情最是温顺。”
裴琏走?到烈云身旁,看向明婳:“你?在边关长大,骑术应当不错?”
“岂止不错,那是相?当的不错!”
提到擅长之事?,明婳像只?骄傲的小孔雀,抬起下颌:“往年我们北庭有马球赛,我和姐姐回回稳拿第一呢。”
裴琏颔首,不予置评,只?朝她伸手:“过来。”
见?他有意扶她上马,明婳也不忸怩,将手放在他掌心,另一只?手拽着马鞍,踩着马镫,利落翻了上去。
就这上马姿势,裴琏也瞧出她马术不错——
当然,也不排除小娘子有意在他面前?显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