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军医的请示,田良丘没有立刻回答。
他脱下头顶的盔甲抱在手里,走进房中。
已经被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小兵,模样在所有病卒中也格外扎眼。田良丘径直走到他身边,蹲下身看他。
“将军……”年轻的士兵见到长官,下意识想要起身。
田良丘伸手按住他的肩膀。
“你叫什么名字?”他问。
小兵不知是疼的,还是因为激动,双肩不停抖:“我,我叫丁顺。”
“今年多大了?”
“十五。”
田良丘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才十五,为什么要参军?”
兴许是因为第一次被长官亲自问话,少年紧张得似乎连疼痛都忘记了,脑子一片空白:“因为外头吃不饱饭。”
这句话一出口,他马上就后悔了。
怎么能在将军面前说这种话呢!
他咬着牙关,赶紧补了一句:“我,我是想打跑燕人,让阿耶,阿娘,还有村里的人都能吃饱饭。”
田良丘看着他,点点头。
“治病可能要吃些苦头,你愿意吗?”
小兵用力地压着下颌,吞了口唾沫,但还是说:“我不怕吃药,也不怕疼。”
“好。”
田良丘托起他的脑袋,把手里的头盔戴到他的头顶。
不太合尺寸的盔甲罩在那小脑瓜子上,看上去有种说不出的滑稽。小兵抬着眼皮,看着罩在自己头顶属于将军的东西,瞳孔不敢置信地颤动。
“将、将军……”
“别看它脏得很,在战场上可救过我的命。”田良丘拍拍那头盔,笑着看着年轻的小兵。
“现在给你了。”
说完,他再次起身,转头看向已经齐齐站好的军医们,唇角严肃地张开
“无论如何,都要治好我的士兵,这是军令。”
军令一下,手术室在当天就搭建完成。
手术即刻开始。
躺在手术台上、呼吸着甜油的小兵已经脱离了疼痛,正安静地闭着眼睛。
站在陌生房间中的三人,彼此对视一眼,继而同时将视线集中在病人暴露出的腹部。
这是军中第一例胆道蛔虫病,但以十万的基础人群数来考虑的话,很可能不是唯一一例。田良丘身为副将,需要关心的远远不止是一个士兵的安危。
这场手术意义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