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将行说,沈烟家的儿子被找回去之后,凌西很喜欢带他玩儿,那小崽子同样愿意黏着凌西。
小孩有亲近同龄人的天性,李韧不以为意。
总的来说,他对凌西的印象实在很单薄,一时难以辨认眼前的小希和那孩子究竟是不是同一个人。
小孩看着年纪不大,力气不小,端来沉甸甸的、布置得很漂亮的鱼缸,找了个舀子,小心翼翼地把小水母从桶转移到缸里。
如果说小水母此前对玩家和船员们还只是普通的好奇,那么看到小希后,热络变成了一种急切。
它不断地用小触手拍打着鱼缸的玻璃,几乎把自己贴成小鱼饼,一串又一串泡泡咕噜噜地往上冒,仿佛想跟男孩说什么,或者要一个抱抱。
可惜,水母不是小猫咪,是没有办法跟人类拥抱的。
小希伸出食指,隔着玻璃和水母的小触手碰了碰,像在安抚:“嘘,嘘……”
他自己还是个孩子,用上哄孩子的语调。
令人惊奇的是,这安慰当真有效,小水母安静下来,在鱼缸里转了转,躲进角落的小房子里。
这个小房子应该是为小丑鱼的体型定制的,对于小水母来说有点儿窄了。
它柔软的身体能够钻进去,那对最大的蝴蝶结触手却被卡在了外面。
小水母努力了好几次还是没能把自己塞到小房子里,不得不退了出来。
玩家们都从它翕动的小身体上看到了浓浓的落寞和委屈。
小水母再次来到鱼缸边缘,吐了个泡泡。
男孩隔着玻璃摸摸它伸出触手的位置,小声道:“对不起,我回去给你重新做一个大房子。你想要花园吗?我还可以做花园和秋千。还有还有……”
孩子的童言童语听得总神经紧绷的玩家们难得会心一笑。
也许只有这个年纪,才会依然活在天真的童话中,认为自己有同小动物沟通的能力吧。
*
这艘船颇为古老,电路很不稳定,夜晚的灯光微乎其微,房间里还额外配备了蜡烛。
船上有几间空房,彼此相熟的玩家住进去,李韧幸运又不幸地落单了。
他睡不着,披着外套盯着烛火,琢磨着怎么能把那只梨花水母偷走。
水母基本都是透明、半透明的,光线可以直接穿透它们的身体。
可这只竟能折射出不同光彩,剔透的小身体宛若琉璃,一看就是奇珍异宝。
李韧并不缺钱,他可是沈家的倒插门女婿。
不过谁会拒绝钱再变多一点呢?
更重要的是,他一直是个俗人,而现新生物——这可是科学、生物那种哪怕是上流社会仍遥不可及的高贵和荣耀啊!
他一直想干出点成绩证明自己,让沈老爷子和沈家的其他人看得起自己。
这只水母,或许就是最好的转机。
船长家的儿子住得离他很近,威逼利诱一个小孩子并不难事;难就难在,这只梨花水母的个头不小,而且可能很脆弱,他一时想不到用什么容器和方式能够不引人注目地带走水母。
如果这只水母没活下去、成了标本,还能卖得了好价格吗?又还有研究价值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去看看。
他来到小希的房间,正准备敲门,听见薄薄的门板后面孩子正在说话。
“你看,我没有骗你吧。”小希说,“觉觉,我们又见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