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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她看了半晌，最终也还是没有勉强，微微笑了笑：“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其实他没和她说，那日程伊伊哭求燕儿送她一程，燕儿看她实在辛苦，也不想让她继续困在武陵王府的那一方天地，便将那藏了多年的毒药给她喝了下去。

只是程伊伊并不知晓，那瓶毒药早已被他和燕儿调了包。

程伊伊为温子恒受了那么多苦，却还对他那样死心塌地，她自己受得住，在意她的人却只觉得心疼。

燕儿不止一次的求他救救程伊伊，可程伊伊性子倔强，姜瑜也不愿强迫她，他只是伙同燕儿将那毒药换了，并告知燕儿，只要程伊伊有事，便立即去寻他。

姜瑜原本想着温子恒与程伊伊这么多年来，也算是情投意合、郎情妾意的，程伊伊为温子恒付出那么多，温子恒回京第一件事便是求取程伊伊，他便想着，程伊伊的心也算没有错付，温子恒还算是有良心，没有负了程伊伊。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温子恒将程伊伊娶回家，竟是为了羞辱、折磨她！

当初那样娇俏的一个小姑娘，这些年已然为了他吃了不少苦，正该是得到幸福的时候，哪成想，嫁给温子恒不过一个多月，她竟过的更惨，被折磨到几近油尽灯枯。

若是早知如此，姜瑜定是拼了命也不会让程伊伊嫁过去，而是会将她护在自己的羽翼下……

会变好的

看着脸色苍白，大夫说可能活不过月余的程伊伊，姜瑜的思绪一下从内心深处的痛抽身而出。

“伊伊，你也说过，从前的程伊伊已然死去，那，如今活着的，便是新的程伊伊。不要再想那些事，一切都会变好的，相信我。”

程伊伊见他如此悲伤，便轻轻地点了点头，“好，我相信，一切都会变好的。”

姜瑜看着她，“你可有什么心愿？”

“心愿？”程伊伊抬头看向姜瑜，眼中满是疑惑之色。

姜瑜点点头：“是啊，比如说你想做什么事却还没来得及做；或者说想去什么地方，一直没机会去瞧瞧……”

程伊伊认真思索了半晌，却还是摇摇头：“没有。”

姜瑜抿了抿嘴，随后，他笑着看她：“那不如，让我带你出去瞧瞧外面的广袤天地，这京城的天地就这么小，待久了心中憋闷。我……带你去看海可好？”

程伊伊愣怔了片刻，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她唇角勾起，微笑道：“好。”

听她应了，姜瑜的心中雀跃起来。他倏然起身，在屋内来回踱步：“那咱们就一路南下，还能路过江南，那边这时节应当正是山花烂漫的时候……我这就吩咐文月去收拾行李……不对，我应该先去向皇上告假……”

程伊伊见他这样，不由得有些失笑：“这些事，用完膳再考虑也不迟。”

姜瑜脚步一顿，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也不由得笑了起来：“对，先用膳，你身子不好，多吃些。”

说完，他便坐到程伊伊的对面，继续用膳。

待两人用完膳，他又吩咐文月去收拾行李：“……再出去买几身女子的衣裳，照着伊伊的身段买……再加几件披风，她身子不好不宜长时间吹风……嗯……多带些给她补身子的药……”

他边思考边说，断断续续地说了将近小半个时辰，有些话还重复提了好几遍。

文月无奈地看着姜瑜，说道：“世子，您只需要告诉奴婢，您与小姐要去何处，奴婢定然会将所有需要的东西都准备妥当。”

姜瑜一愣，随机失笑摇头：“倒是本世子糊涂了，你办事向来是最妥当的。”

文月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等着姜瑜吩咐。姜瑜思索了片刻，说道：“本世子与伊伊要去南海那边，从京城出发，一路南下，走路过江南的那条路……这一路气候多变，本世子不打紧，伊伊的衣物定要备齐。还有给她补身子的……”

不知不觉他又说了许久，文月耐着性子听完，笑道：“世子爷您就放心吧，奴婢马上就去准备。”

姜瑜点点头：“嗯，就是要尽快收拾，本世子这就进宫，我们三日后一早就出发。”

“这么赶？”文月一惊，忍不住问道。

姜瑜叹了口气，看向程伊伊闺房的方向：“是啊，伊伊身

文月一愣，随即低下头去。

先前程伊伊昏迷，一直是她在照顾，世子寻来的，那些大夫说的话她也都听见了。

程大小姐还那样年轻，先前她还羡慕程小姐好命，如今看来，生在大户人家，不见得是好事。不过有世子这样的人，一直爱着程伊伊，程伊伊也不算是最不幸的。

至少在她生命的尽头，还有人愿意倾尽全力，去做讨她欢心的事。

文月俯身行了一礼，说道：“奴婢这就吩咐人去收拾行李，世子快去忙吧。”

姜瑜点了点头，说道：“那就交给你了。”

说完，他便转身往府门口走去，入宫请旨，准备南下。

得了圣旨后，姜瑜便出宫，马不停蹄地赶回了世子府。

他阔步走进门，迅速往程伊伊房里走去，可惜太晚了，程伊伊已经睡着了。

姜瑜有些失落，不过他替她掖好被角，第二天才来与她分享喜悦。

“伊伊，我已向皇上告假，两日后就能出发了。”

程伊伊看着姜瑜温暖的笑颜，眸底无波澜起伏，却是轻声道：“那真是太好了，叫你为我费心了。”

她定定的望着窗外，外头干枯的一支海棠枝条的光影透在纸窗上，更像是从坟墓里伸出的枯骨，那样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