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桐心底已经有了决定,既然秦熠选择相信她,那她也愿意证明自己。
她虽不愿意惹麻烦,但也不怕麻烦,更不想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
“秦同志,我可以把马六治好,但我需要一间手术室和一副针灸用的银针,而且,我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
这个回答倒是有些出乎秦熠的意料。
他刚才看苏桐的行为和表现,知道她必定是有什么想法,他想看看能不能给他提供什么思路,毕竟她是个有“辉煌”战绩的人,但没想到她居然敢独自给马六治病!还一开口就能治好!
“你考虑一下,决定了通知我就好。”苏桐朝他点了点头,转身准备回病房。
她知道要秦熠做这个决定很难,毕竟她自己还是个病人,在过去的十九年里过得还那样悲惨,也从未展露过自己有“医学天赋”,从他们对马六的重视程度就能看出,马六是重要犯人,万一出个闪失影响的不仅是秦熠自己,或许还会贻误案件的侦破时机。
“我只有一个问题。”秦熠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苏桐回头,看见他立在雪地里,像一株傲雪的青松,他的嗓音低沉而有力,“我想知道你刚才纠结半天,是因为马六的病情还是怕我知道你更多的秘密?”
苏桐弯了弯嘴角,眼神自信而笃定,“马六的病情还不至于让我纠结。”
秦熠没再迟疑,“好!等我消息!”
说完就大踏步离开了。
苏桐看着秦熠的背影,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敢信她,她就不会让他失望。
再说,一条人命啊!
她可是医生。
回病房前,苏桐去了趟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出来的时候看见洗手池里放着一个脸盆,里面放着洗漱用品,旁边还立着一面不大不小的圆镜,应该是谁洗漱后还没拿走的。
苏桐脚步顿了顿,来了好几天了,还不知道自己长啥样呢!
镜子是老式的,有个铁支架,就立在那里,她往水池边凑了凑,微微蹲下身子,就看见了镜子里自己的脸。
这一看却吃了一惊,这、这分明就是自己的脸,和现代的自己五官一般无二,虽然皮肤状态差了很多,又黑又黄瘦得不成样子,还带着几分稚嫩,但仍是自己熟悉的容貌。
苏桐有些反应不过来,除了姓氏不同,这个世界的苏桐和那个世界的自己名字一样,连容貌也一样,是巧合?还是冥冥中有其它的因果?
“噗嗤——”有人在门口笑,“哟!小姑娘长大了!照镜子照得移不动脚了。”
苏桐回过神来,看见门口站着胖胖的陈护士长,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忙打了个招呼,“护士长,您好!”
陈护士长手里拿着毛巾,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往里走,“小姑娘恢复得不错啊!今天状态好多了!”
“是的!好多了!还要多谢大家的照顾!”
“客气啥!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陈护士长收拾着盆里的东西,突然回过头小声道:“妹子,别担心,我公公是老中医,他那里有祛疤的膏子,祖传秘方,回头我给你弄一罐。”
苏桐一愣,瞬间反应过来,陈护士长以为她刚才呆在镜子前是怕头上留疤,她头上的纱布还没拆,她也没见过伤口,看护士换药时的反应估计伤口小不了,留疤不留疤的,自己倒还没往这方面想。
她连连摆手,“不碍事的!有疤也没事儿!”
“怎么不碍事儿!小姑娘家家的谁不爱美啊!出院的时候我给你个地址,等过几个月伤口完全长好了就来取药膏,那药膏要现熬得才灵!”陈护士长的脸白白胖胖的,说话的时候表情很生动,“好了,我下夜班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拿着盆走了。
苏桐觉得心里暖暖的,这个时代条件虽然艰苦了点,但人们思想都很淳朴,信任与温暖无处不在,想想觉得还不错。
苏桐的病房在二楼东头,是个三人间。
医院本来只安排了她一个病人,这两天她病情好转了,才又安排进了一位姓董的大姐,董大姐是县城本地人,只白天在这里挂吊瓶,晚上就回家住了,说是家里孩子没人带。
苏桐回病房的时候,董大姐已经打上针了,一见她就喊道:“哎呀!小吴同志你回来了,刚才有你同村的朋友来看你,等了你好一会儿,刚走!”
“同村的朋友?”苏桐一头雾水。
“对呀!是个姑娘,长得秀秀气气的,老有礼貌了!”
“姑娘?”按董大姐的描述应该不是吴冬玲,苏桐在村里几乎没有朋友,一时也想不出会有谁来看她。她走到走廊栏杆前踮起脚左右瞅了瞅,也没瞧见有熟悉的身影。
“没事的!没事的!我跟她说你肯定走不远,那姑娘说她一会儿还来的。”董大姐是个直爽性子,说话嗓门大,跟打锣似的。
“哦!谢谢啊!”
苏桐在她有限的记忆里搜寻了一遍,没找着什么有用的信息。想着以后还要处理原主的“人际关系”,不禁有些头大。
她以前的生活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在手术台,时不时带着医疗队去一线支援,上战场接受炮火的洗礼,人际关系极简单,除了战友还是战友,服从命令和下达命令就是她生活的全部,十八岁进医科大,二十四岁进西南军区总院,二十五岁随维和部队上战场,直至她二十七岁牺牲,她已经习惯了最简单的生活方式。
不过原主是个内向又自卑的姑娘,身上还带着“不祥”的光环,记忆里能说得上话的人并不多。
小李护士见苏桐回了病房,推来小车将苏桐的吊瓶挂上,然后准备给她头上的伤处换药。
这时,就听对面的董大姐热情地冲门口吆喝了一声:
“哟!姑娘你又来啦!小吴同志已经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