穹顶上雕绘的五彩祥云与飞龙,张牙舞爪,鳞片在光线的折射下熠熠生辉。
老皇帝坐在御案前,日日生灰!
他威严的脸,倔犟的胡茬全是对生活的妥协。
对奏折的生无可恋。
德胜公公弓着腰,迈着细碎且急促的步子,一路小跑至御书房门口。
到了门前。
德胜公公停下脚步,微微抬起头,目光迅速扫过那扇开启的朱漆大门。
他抬手轻轻掸了掸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又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衫下摆。
这才低声道:“启禀陛下,去尚书府搜查的人回来了。”
皇上眉毛耷拉,嘴角耷拉整个人死气沉沉道:“让禁卫军统领进来回话。”
这奏折上的字,在旋转跳跃,离近看看不见。批阅个奏折,胳膊支出二里地!
老皇帝只想原地去世。
无奈皇陵还未修好,他嫡母那个老妖妇和曹氏那个毒妇,还在那边等着他。
想到那些糟心的玩意…
皇帝想死的心又淡了,对付活吧!
老皇帝想死死不了,想活又活不舒坦。
“启禀皇上,池统领未回来。”禁卫军统领在尚书府里,掘地三尺。
老皇帝语气不悦道:“让京兆府尹进来回话。”
“皇上,京兆府尹也未回来。”京兆府尹在尚书府里,掘地三尺呢!
“启禀皇上,在柳尚书府书房中发现了北国密信。
在书房的花园中发现一个箱子,箱子中装着龙袍。”
老皇帝脊背瞬间挺直,高喝一声:“龙袍?”
“陛下息怒。”扑通扑通小内侍跪倒在地。
“请陛下明察秋毫。”起居官跪倒在地。
老皇帝眼睛一亮又一亮。
这是年底有人送礼了?那是龙袍啊!
宝石镶嵌,东珠点缀的龙袍啊?不算宝石镶嵌,就要花费六千两白银。
要内务府的工匠赶工三个月才能做好。
“德胜啊?是真龙袍吗?”
“是明黄色龙袍?是云锦还是革丝的?
最好是革丝的,抗穿一些。”
“龙袍上的金龙是金线吧?不能是铜丝糊弄人吧?”
“东珠个头大不大?圆润不圆润?”
“是春秋的薄款吗?还是缝制貂毛的?”
老皇帝搓着手,满脸红光道:“最好是镶嵌紫貂毛的。”
紫貂毛的最少一万两白银才能制成。
“有靴子吗?靴子是蜀锦绣金龙的吗?”
“腰带有没有?朕喜欢羊脂白玉镶金的腰带。”
“有帽子吗?帽子上的东珠如何?”
起居官默默站起身,掏出纸和笔。
在纸上写下——金龙一年临近年末,对北国所送龙袍,皇帝甚是欣喜。
“快快快!把龙袍抬上来让朕瞧一瞧,看一看。”老皇帝喜笑颜开,郁闷一扫而空。
起居官想把欣喜二字划掉,换上愉悦二字。
四名身着亮银铠甲的禁卫军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抬着沾有泥土的箱子稳步踏入御书房之中。
放下箱子跪地叩首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皇帝看着乌漆麻黑沾土的箱子,心里咯噔一声。
“德胜啊?这箱子…这箱子…”
德胜公公一瞧!好家伙!松木板拼成的箱子,还不如薄棺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