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是。”
“怎么就不是了?”赵秀丹反问他,“你是能和他们一起打游戏?能和他们一起看漫画?还是和他们一样有数不完的零花钱,能每天一起出去购物?你什么都没有,别人凭什么喜欢你?”
阮文谊眼眶还是红的,他停下脚步,看着母亲,想要反驳,却现她说的都是事实。
赵秀丹眉头一皱,伸手粗暴地擦去阮文谊的泪水。她的手被寒风吹得干裂,擦得阮文谊脸颊生疼。
“把眼泪憋回去,”她说,“结果才是最重要的,没人会因为你的眼泪同情你,别把情绪带出来影响别人。”
两人恰好走到垃圾桶附近,赵秀丹把阮文谊推过去,阮文谊擦擦脸,走到垃圾桶前,就要把购物袋扔进去时,赵秀丹又开口了。
“算了,留下吧。”
她恨恨地看了阮文谊一眼:“不就让你扔个东西吗,哭什么哭,你外公打过我多少次,我掉的眼泪加起来也没你多!我要是有你这个条件,早就奋图强上清北了,哪还顾得上出去玩!”
东西是留下了,可她似乎还是不想看见儿子的哭脸,一个人走到了最前面。
一直到两人到了家门口,赵秀丹才在家门口做了几个深呼吸,脸色好转过来。
“你爸还在家,把眼泪擦干再进家门,”赵秀丹最后说,“别像你外公一样,把乱七八糟的脾气在家里随便扔。家是休息的地方,不是泄情绪的地方。你看我,在家里从不工作上的牢骚。有什么话能憋住便不说,就能少吵很多架。”
“没人会在意你怎么想,”赵秀丹翻找着钥匙道,“就像你那两个同学——就算今天闹得不愉快,你只要能帮他们写作业,他们就会好好对你。生活嘛,做足表面样子,就够了。”
阮文谊不说话,她一边用钥匙开门,一边追问道:“记住了没?”
他低声说:“记住了。”
进门的时候,他看到桌子上已经摆了些年货,包括瓜子、对联、福字和一点仙女棒。
阮文谊什么都没讲,购物袋里的东西最后也没能拿出来。在年后的某一天,被他打包扔进了垃圾桶里,终究没摆脱进入垃圾场的命运。
这就是阮文谊成长中的第一个意外。
比起“考砸”这件事,赵秀丹更担心的是儿子从此学坏。不过好在阮文谊此后再没和那两人来往过,平日里说话的也都是班里前几名,赵秀丹才放下心来。
第二个意外,来得更为震撼、更为毁灭性一点。
彼时同性婚姻刚刚合法,赵秀丹和阮善夫妇的观念都还比较保守,他们都对这个政策不太满意。
就在这时,赵秀丹撞破了阮文谊和杜樵的亲热现场。
第23章23。回忆(3)
阮文谊和杜樵的第一次交流,其实颇有戏剧性。
六中的军训一直是在郊区的一个军训基地举行。阮文谊和杜樵恰好被分到了一个宿舍。
军训第一天,所有人都累得要死要活,回去却还要收拾行李、铺被褥,收拾不了几分钟,一群半大的男孩子就开始叫苦不迭。
阮文谊大概是其中最轻松的那个——赵秀丹早在出前就已经帮他把行礼完全收好,不同的东西用小包装着,整整齐齐,如果懒得收拾可以直接把小包拿出来扔进柜子里。床单也已经用别针小心的别在褥子上,直接扔床上一摊就能用。
只是裹好的褥子太厚太沉,阮文谊还倒霉地分在上铺,怎么也没办法把褥子扔上去。
在他隔壁的就是杜樵,收拾最快,把床铺好以后,就翘着脚坐在床边俯视全宿舍。看阮文谊扔了三次都没扔上来,他笑眯眯道:“我来帮你?”
阮文谊在下面扔,杜樵在上面接。这次还算顺利,只是杜樵的手表恰好被别针卡了一下,从上铺径直掉到了地上。
漂亮的黑色表盘正巧落在水泥地上,摔得粉碎,根本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两人军训时就紧挨着,阮文谊见过它完好时精致的样子,看上去价格不菲。他有些忐忑,担心杜樵提出赔偿的要求。
但杜樵只是满不在乎地看了一眼,就把废弃的表扔到了柜子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