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说他们就是双生子,还有更大胆的,直说二者本就是同一人。
当时李不争只当这是无稽之谈,此时见到来人,却醒悟,原来最荒诞的才是现实。
下跪参拜之时,李不争心中想道:眼前人口称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可自新朝建立以来,他从未见过新帝。
唯一见过的,只有前朝末帝卫无瑕。
对方如此态度,显然是不再掩饰,且不介意暴露身份。
“不知天子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宁悬明所说的挨打情节并没有出现,虽然李将军性情刚毅,对于卫无瑕假死,开马甲成为新帝这种操作也觉得对方病重颇深。
想想过去数月里生的事,想想卫无瑕送来的那封信,饶是李不争见多识广,见识过许多大场面,此时也不由面皮抽搐,低头看着脚下,才勉强克制住了表情。
然而早在前朝时期,李将军就明白了,对于一朝天子,多看少说为好,纵然对方有病,也不可当面拆穿。
李将军是个厚道人,当然不会当面指着越青君的鼻子骂人,既然骂人都省了,那么将人揍一顿这种事,也只好在梦里实现。
现实中他唯一能做的,大约只有将那封卫无瑕送来的,曾经让他们父子感动不已的信件毁尸灭迹。
毕竟这玩意儿的存在,无论是作为天子的黑历史把柄,还是作为李家父子二人被天子耍得团团转的证据,都是个令人心梗的存在。
越青君亲手将人扶起,“是我隐瞒身份,不请自来,将军不要觉得我麻烦就好。”
当然麻烦。
天子突然出现在边城,朝中竟毫无反应,李不争有不是什么蠢人,自然明白眼下情形多半是京中出了什么问题。
然而天子已至,他难道还能将人杀了吗?
“边境战火纷飞,陛下安危重要,不如臣派人送陛下回京?”
表示自己愿意让人护送越青君回京,也是委婉试探京中情况是否如他所想的那般危急。
越青君微微一笑,“京中自有京中的人与事,将军只要守好边境就好。”
见对方如此气定神闲,仿佛事情皆在掌控之中,李不争稍稍放下心来,既然如此,想来京城乱局或许并不严重。
“陛下赶路辛苦,不如先在臣家中住下,养精蓄锐,其余诸事,皆等陛下休息好再说。”
在李不争的安排下,越青君与宁悬明暂且在将军府安顿下来。
等回到屋中,越青君方才一改之前的端方仪态,半靠在床头上,歪着身子侧躺着。
“左右你都要喝药,迟早也要被李将军知道,何必逞强。“宁悬明道,“可有不适?”
越青君摇头笑道:“迟早知道是不假,但或迟或早,效果可能截然不同。”
初次见面,当然要在气势上压人一头,不能露怯,才有利于接下来的相处。
毕竟,越青君倒也不是真忘了自己曾经干过什么,不先声夺人,占据上风,之后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何况经过这段日子的调养,越青君已经好的七七八八,日常行走基本看不出问题,只是比起从前,仍有些无力,不可骑马剧烈运动。
宁悬明轻笑一声,“倒是挺会装模作样。”
如今他对越青君的态度越来越不客气,当着别人的面还会收敛一些,给予越青君身为天子的颜面,私下无人时,却是没了顾忌。
越青君也不见生气,只静静望着他,含笑道:“若非如此,又怎会得悬明青睐。”
对于自己不择手段,百般心计,才令宁悬明倾心这件事,越青君没有丝毫惭愧,即便当着宁悬明的面,也毫不介意被提起。
宁悬明不想理他,转身去煎药。
越青君望着他的背影,久久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