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槐庭动作定格在一个别扭的姿势上,看着叶满。
就跟在船上那晚一样。
叶满自己大概不知道,他晚上睡着的时候就是个粘豆包,谁碰一下,就会被死死粘住。
还有之前在他家里度过的那个上午,一开始还是徐槐庭在抱着他,后来人睡熟了,徐槐庭差点走不成,不得不让陈秘书重新订机票。
徐槐庭嘴角扬了扬。
一手把人往怀里搂紧,费劲地往壁炉那边挪了下。幸好他手臂够长,稍微挪近点,就能够到木柴。
单手操作不方便,何况他现在连身都只能起一半,还要注意不要动作太大,再把人嗑着碰着,或是弄醒了,等阁楼的壁炉重新燃起来,徐槐庭动作小心地带着人重新躺回去,愣是被折腾出了汗。
温度升上来,叶满连在梦里都觉得暖和了,满意地拿脸蹭了蹭他,像是一种无声的表扬。
窗外的风雪很大,阁楼的窗被吹得直响,到天晴之前都不会停下,通常来说,叶满很难在这样的环境睡得着,就是睡着了,也会噩梦连连,醒来时,只觉得身体更疲倦,头也疼得要命。
可这次,他却睡得很安稳。
被种独特的安全感围绕着,做的梦都是轻松舒适的。
他梦见了北极,在梦里见了极光,见了冰川,见了北极熊,还去看了鲸鱼。
身边一直有个不知名的人陪伴着他,他记得自己坐在出海的船上,伸手去够海面,鲸鱼游过带起一阵海浪,他差点掉下去,但被身边的人给用力拉了回来。
他笑着回头道谢,对方凑过来怜爱地亲了下他的脸。
在最美妙幸福的时刻——
他听见一道声音对他说了些什么。他侧耳细听,那声音断断续续,像是台生了锈的老收音机。
「小……满……你……」
仔细听着,声音越清晰。
一道惊慌失措的女声声嘶力竭地对他喊道:
「你什么都不知道!就当我求你了!你没看见,你什么都没看见,别说,你真的不能——」
「……警……血……」
「小满,别出声。」
所有的喜悦和欢快,连同整个世界的色彩如潮水般褪去,只剩下一片漫无边际的黑暗。
叶满浑身颤。
徐槐庭很快就注意到叶满的不对劲,怀里的人前一秒还像只被暖炉烘得舒服的猫一样,慵懒枕在他臂弯里,呼吸平稳绵长,转头就满头冷汗地颤抖起来。
舒展的身体蜷缩着,像是在忍耐某种痛苦。
徐槐庭神色凝重,蜷缩起来是个自我防卫意味很重的姿势,生存本能会让人在遭遇危险和痛苦的时候,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给遮挡起来。在他跟叶满刚认识不久的时候,叶满就做过这个动作,那会是因为徐槐庭要碰他的肚子。
当时他凭借经验判断,他挨过打——不止一次。
他梦见自己挨打了?
……不对。
现在的状态看起来和那次不一样。
徐槐庭试图叫醒他,叶满却像是陷进了梦魇之中,怎么也醒不过来,呼吸还越来越急促。忽然,徐槐庭的眼瞳用力缩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