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来卑顺的太子竟当面顶撞了皇帝,情急之下甚至还拔了剑指向了对方。
皇帝当即就下了禁足令。
可太子出宫后还是一意孤行,强行抗旨,孤身一人去了云山。
听说连夜求见了太皇太后。
从云山一回来,还没到北辰宫门口,太子便直接从马上栽下晕死了过去。
还是被巡城的守备看见后,急忙送回了宫中。
但这仅是“甲辰之变”中的一点缩影。
对于两浙官员的处置,皇帝仅仅只是象征性的革了几个小官,对更大的利益群体选择了放任不管,更是将奏销报直接递到了左相一党手中,口头下令敲打了几句便草草了事。
太子不愤,顶撞了皇帝。
却得到了最为强烈的斥责。
太子一走,皇帝便召见了左相,“太子说于遂生所查之事,事关重大,不但牵扯两浙上下官吏,更涉及一地百姓福祉,爱卿怎么看?”
左相先立刻否决道:“于遂生?是福祉还是祸根,怕是两说吧。”
说毕,便垂眼看向地面,直到皇帝再问。
左相才做惶恐状,连忙稽道:“陛下,两浙地区乃国中之重,可近半年来,吏部却不断通过调任往两浙送人,这些人一去便拉帮结派,排挤污蔑本地官员,臣担心……怕是有人打着什么变法的旗号,行的是悖逆之事,两浙位置要紧,若被有心之人图谋了去,怕是京中危矣,大虞危矣!”
他虽未敢明说,却句句暗指太子,字字都是在上眼药,变着法子的想给太子扣上了结党营私的帽子。
眼见太子在皇帝那里吃瘪。
左相一党更是猖獗,很快就从改革力度最大的青山县入手开始制造事端。
那于遂生为了推进新的税法,开始清丈豪强们霸占的田亩,日日吃住在青山县官衙里。这一天,他还没出门,便被青山县的一群“百姓”冲进县衙,二话不说,便将他撕扯出来,蒙头强绑着带走。
岑云川听说此事,顾不得自己还在病中,神情激愤道:”反了天了,在我大虞境内,一个朝廷命官却被土匪从官衙里抢走!”
韩上恩道:“本地的官吏受压于左相一党,不敢追查此事,我私下托人过去说情,对方也只说,是于遂生得罪了老百姓才遭此横祸,因对方都是平民,他们也不好拿出围剿山匪那一套来。”
“咳咳咳。”岑云川面色惨白的厉害,唯有两颊一坨通红,他捂着咳的厉害的胸腔,不得不弯着腰,一副十分难受模样。
韩上恩瞧着,扶住他忍不住道:“太皇太后难为殿下,不让殿下上山,您又何必非在雪地里苦等,北地百姓重要,您的身子难道就不重要吗,若是为此落下病根,怕是……”
岑云川不想听他唠唠叨叨的,于是伸手做了个止的手势,他咳完后,脑子还是晕的,背靠在床沿上,缓了片刻后从袖中掏出一枚令牌来。
韩上恩自然认得,此令牌正是太子身份象征之一。
岑云川道:“让赵四带人,拿着令牌去青山县,让他们救人。”
“可……”韩上恩接过来,露出难为的神色道:“左相昨儿刚在陛下那边暗戳戳说殿下结党营私,恐有二心……您如今公然出面营救于遂生,这不刚好坐实了传言,以后但凡他们做了什么,怕都是殿下都逃不开干系了。”
岑云川摇摇头,声音有些虚弱,但说出来的话却十分振奋,“孤总不能一直躲在他人身后,功劳自己捞,罪责他人背……他们为孤做事,孤便有责任保他们性命。”
他微微一笑,颊边的红像是散开了些,“无妨,去吧。”
见韩上恩还是有些犹豫。
岑云川定定看着他道,“孤早就在局中了,若不破局,我们谁都逃不出去。
韩上恩这才领命下去。
韩上恩刚走,便听见内侍来报,说太皇太后麾下的南衙禁军沈玄请见。
“传。”岑云川道。
内侍见他一脸疲倦,忍不住道:“药马上就熬好了,不然殿下等吃完药歇息片刻,再传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