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一个带着对方手心温度的梦一般,在他眼前徐徐展开另一个包裹着无尽透明光的天地。
一轮日光在梦中徐徐升起。
他浑身都透出一股被阳光晒酥软了的舒服劲儿。
“父亲。”他呢喃道。
“嗯。”岑未济应道。
不到片刻,岑云川从喉咙里出猫崽子似的呼呼声,蜷起腰背,安稳的陷入梦乡。
等到日上三竿,岑云川才恍然从梦中挣脱,仅存的一点作息习惯,让他直接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宿醉的脑袋尚来不及清醒。
他有些茫然的环顾一圈,现是自己的床,自己的屋子,这才放心心来。
因起身,身上的鹤氅落下,半垂在床沿上,岑云川用手心揉了揉眉心,没揉几下,就忽然愣住,手一点点从眉心移开,露出了完整视线,鹤氅上的纹饰,也一点点清晰的映入他的眼中。
海水红崖纹,上面团云紧簇,隐隐可见飞龙穿云而过。
岑云川一把抓过,手指摸过上面云纹,心里猛地颤了颤。
没眼花,还真是帝王常服。
这衣服普天之下也只有岑未济一人穿得,就算他岑云川身为高高在上的皇太子,穿上这个也只能是大不敬的僭越之罪。
若要是出去走上一圈,只怕要被御史们的折子从脚底淹到头顶去。
可这衣服怎么就到自己床上来了?
他正茫然无措间,长宁姑姑端着水进来了,看见他呆坐在床沿,赶紧上前,将一旁的锦被抖开,给他披到肩头,“天还凉,殿下当心身子。”
“孤……昨夜……”岑云川犹豫着,不知怎么开口。
“还昨夜,今儿天快亮了才回来!”长宁姑姑道,“这好端端的进宫参加个宴会,怎么宫里人都散完了,也不见您人影,把奴婢和孙内监急得,就差把全宫里的人都派出去寻人了!”
岑云川小心低下头,不敢看她那双炯炯有神的眼。
半天后才记起问:“孤昨夜……咳,早上,早上是怎么回来的?”
“马车送回来的呗。”长宁姑姑手脚麻利的将炉子里用灰盖着的火点再次燃后,又去倒水沏茶。
“哦。”岑云川放心的松下腰背,靠回床上。
“不过,是陛下跟您一道回来的,将您送回来后,便走了。”长宁姑姑道。
“嗯?”岑云川捂着额头,又霍然坐了起来。
昨夜……昨夜,他是在街市上遇到了岑未济,接着一路追着对方去了寺庙,然后…然后呢?哦,对,岑未济带着他去了城门楼上,两人一起坐在台阶上……谈天说地,最后是他主动提议……喝点?
然后岑未济遣人去买了酒。
两人坐在冷风呼呼的高楼上,喝了起来,好像中途岑未济还劝他少喝点,自己是怎么说的?
当时自己好像抱着酒壶不撒手,仰着脑袋就往嘴里倒,好像生怕慢喝一口就被人抢了去一般,嘴里还嚷嚷着,“别管我!”
要命!
岑云川撑着额头,闭着眼,将回忆重温了一遍后,连头都不想抬起来了。
“殿下?殿下?”长宁姑姑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
岑云川伸出一只手,无力的摆了摆,还是没有抬起头。
“那这衣服呢……?”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