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药效还没挥?
不对,帮他从沈钦的藏宝阁偷药的朋友告诉他这药入口即起效,一次管六个时辰。
难不成这蜘蛛有毒?把止痛金丸污染了或者吸收了?
也不可能,天下万众毒素他从小就滚瓜烂熟,这金丸要是和之前有任何不一样,多了还是少了,他绝对能第一时间现。
但如果金丸没有变过,那就是说……曲成溪的额头上溢出了冷汗——这药从一开始就是无效的?
曲成溪低头看向那金丸,亮金色的小药丸在他手中静静地躺着,散着微微的药香,那股诡异的腥味如果不入口根本现不了,一股凉意顺着脊背蔓延上来,那帮他取药的朋友是他这辈子最信任的人之一,变故总不可能,会出在那人那里吧……
与此同时,燕山花月教。
凄厉的惨叫从右护法的莉珞阁里传出,扰乱了夜晚的安宁。
男人浑身赤裸,被一条红色的绳子五花大绑在木桩上,健美的肌肉上全是汗珠,如果不看那浑身上下被梅花形烙铁烫烂的皮肤,和他那在疼痛和惊恐下扭曲抽搐的五官,场面几乎可以说得上香艳了。
房间里点着花瓣状的烛火,家具都染着淡粉红色的漆,稀奇古怪又精致的小玻璃瓶和装饰物挂满了整间屋子,架子上、地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布偶娃娃,这里并不是牢房,而是女子的卧房。
花月教右护法凌玲歪着脑袋坐在毛茸茸的狐狸皮椅子里,从火红的糖葫芦串上咬下一颗,咔嚓咔嚓的咬着,白皙的手捏着烙铁的远端,在火炭里戳了戳,带着火星子拔出来。
“下一朵梅花开在哪呢……”烙铁在那人面前左右摇晃,寻找落脚点,直到那人吓得要尿出来时,才忽然毫无预兆的往肩膀处仅存的完好皮肤上一按,“这里吧!”
刹那间,肉被烤焦的味道伴随着男人凄厉的惨叫瞬间响起。
“我……我错了!……求求你……”男人涕泗横流,脚趾都在抽搐。
凌玲丢下烙铁,兀自舔着嘴角的糖渣:“你错什么了?”
男人两股战战,几乎不成人声:“我不该把我姐姐卖给那富商……”他终日好赌成性,终于输光了钱,一想自己那姐姐从小就不受家里人待见,将来嫁给谁都是赔钱货,干脆便把人卖了做婢,可没想到他前脚刚从富商家出来,后脚就被这疯女人抓到了这恐怖之地。
“富商怎么了,有钱又有权,不是挺好的?”少女天真地问。
男人被她的语气吓破了胆,如果不是被绑着几乎要以头抢地,崩溃地承认:“那富商有虐待人的癖好……我……我对不起我姐!我见钱眼开鬼迷心窍!是我害了她啊!”
凌玲幽黑的大眼睛忽闪着微光:“可女人的命就是轻贱,哪里比得上你这根独苗啊,你做的又没错。”
男人拼命求饶,晃得整个木桩子都在乱响:“女人的命也是命!您大人有大量……我今后一定改邪归正!一定善待我姐姐!”
凌玲忽的笑了起来,她的笑声像银铃一样优美,却似乎有种难以言说的妖邪,轻声细语地道:“可是你改邪归正,善待谁害谁,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男人惊恐到浑身僵直,凌玲从椅子上一跃而下,攥着只剩最后一颗的糖葫芦走了过来,微笑着抬起他的下巴:“我抓你来,不过是觉得你浅色的眼睛很好看,很适合我的娃娃呀。”
话音未落,糖葫芦的签字狠狠戳进了男人的眼眶,将那两颗眼珠生生挖了出来。
男人瞬间爆出了史无前例的惨叫,那声音实在太刺耳,凌玲随手一挥,直接把男人的脖子扭断,捧着那两颗眼珠子兴致勃勃的跑到了床边——那里的站着一个一人高的玩偶。
如果细看,就能看到玩偶浑身上下的每一个部分都是由不同的真人拼接构成的,肤色还有细微差别,只剩下眼眶里还是空的。
凌玲把那两颗眼睛往玩偶空荡荡的眼眶里一塞,左右欣赏着,脸上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意,咬下最后一颗糖葫芦,咔嚓咔嚓地嚼碎了。
玩偶无声的站立在床头,两只浅色的瞳孔在烛火下反射着微光。
“好了,可以做下一个了。”
凌玲丢掉签字,像一只火红的蝴蝶,忽然转身拉开了身侧一个不起眼的门帘子。
烛光照亮了帘子后的空间——左右两派的架子上摆满了密密麻麻的玻璃罐子,里面泡着各种颜色大小眼球、舌头、耳朵……最里面靠着墙的,是一整排和“阿花”类似的真人玩偶。
凌玲哼着小曲儿正要把刚做好的人偶牵进去,忽然听到屋外有人在敲门,她神色一顿,放下玩偶推门出去,门只见是自己的手下。
“右护法,教主有令,让您去议事厅,”手下低声道,“江南有变……怕是大事。”
今夜燕北似乎无风,就连树林都没有沙沙声,静的有些诡异,议事厅台阶下无法使用灵力,禁制之下,只能徒步走上去。
凌玲到那时只见前方台阶上已经有了一个纯白的背影,正在快拾级而上,白衣飘然,在暗夜中如同一片雪白的落叶——是她那冤家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