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陌生人靠近店面,那只狗果然兴奋起来,嗷嗷乱叫。
店主无奈地笑了笑:“没办法,这家伙天生嗓门大,有时候白天也叫,差点吓跑一个顾客。那次我差点打了他一顿,这才稍微收敛一些。”
范高谦蹲下,从还剩一条缝的卷帘门里看到了大黄。
旋即,他拍拍胸脯,自信地说:“就这只?没问题,我能管得了!”
虽然店面位置紧挨着学校,但这家五金店的主要客源并不来源于学校,而是服务周边的居民区。
学校偶尔有老师会来五金店买些工具,修修水管、电器之类。但是,两个老师带着一个学生来店里,还真是少见。
这个学生还偏偏表现得那么自信,刚来店里,就说有法子治自己这条狗的毛病。
五金店老板一个年届五旬的壮汉,一时间竟有些害怕:这孩子不会想对自己的狗下手,做什么不好的事吧?
邵老师也感到奇怪。看高松然之前信誓旦旦的样子,不像是吹的。可是人家店老板作为主人都治不好的狗子,范高谦一个小孩,一个刚见了狗一面的学生就行?
五金店老板迟疑着。孩子,还有旁边站的这个一看就很年轻的老师,别是来消遣自己的吧?
不过,五金店老板也知道,他家店面紧挨着学校,平时狗子乱叫。肯定对隔壁的教师公寓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心里有些负罪感,老板便也没有辩驳,又把卷帘门抬了起来。
大黄见主人又进来,以为是要和自己玩,愈加兴奋的叫了起来。
老板将狗链另一端系在桌子腿上的结解开,大黄的叫声从“呜呜”变成了放肆的“汪汪”,好像在说:今天又要出去散步了吗?一天散两次步,我可太开心了!
狗子刚迈出五金店,范高谦就蹲下。老板还从一个上了锁的柜子里,掏出一小袋肉干递给范高谦,说道:“用来哄狗的时候,也许有用。”
不过范高谦又自信地拒绝了。
“你是一只好狗,你有你的骄傲和尊严。”话甫一出口,范高谦就把五金店老板和邵老师都雷到了。
高松然还没有亲眼见过范高谦训狗的场景,只从郑爸爸那儿听说过只言片语。此时见状,瞬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原来他是真的会去和狗子沟通啊!
听见这话,大黄歪过脑袋,似乎不太理解面前这个孩子对自己说什么。但是,感受到孩子的友好亲切,大黄尝试着轻轻“呜”了一声。
只听范高谦又说:“我知道,在乡下生活半辈子的你,现在心里一定感到很孤独吧。城市里,每个人行色匆匆,而你只想得到关注,被理解。”
听到这儿就连高松然都心中大骇。所以,范高谦是个诗人?狗界的心理学家?
似乎有些被范高谦的言语打动,大黄歪着的脑袋又正了回来。它低下了头,眼神从兴奋变得安静又温顺,尾巴轻轻摇动,还伸出小舌头来,却犹豫着,不敢去舔面前之人的手。
范高谦笑了,他蹲着往前挪了两步,左手抚上大黄狗头,主动把右手送到大黄嘴边,任它舔。
“我的妈呀!大黄从来不喜欢小孩子的,有孩子靠近店面,我们都得把它提前拴起来,免得它乱叫。大黄更不喜欢有人摸头了。去年,我儿子想摸它,咬倒是没被咬,却让我见识了大黄的力气有多大!好家伙,用力挣脱,直接把我儿子一个2o岁的大小伙,甩开了一米多远!”五金店老板感叹道。
邵老师没说话,但他脸上的惊愕不已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高松然则出神地盯着范高谦和大黄,感动于一人一狗之间的良性互动。
这时,五金店老板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的,连忙抬头,冲二楼自家住宅喊:“玉淑啊,下来看了!”
喊一声,没得到回应,老板继续:“玉淑啊,这你可真得来看!”
二楼开了一扇窗。紧接着,一道稀薄的白烟从窗中散逸,里面隐隐传来油在热锅里蹦迪的嘈杂声。
窗内一个妇人探出头来,应该就是老板娘了。她不满地抱怨道:“桩子,什么事儿啊,不能饭桌上说?没看我炒菜呢!”
“玉淑,你看大黄!”老板不卖关子了。
老板娘皱起眉头,视线一转,看见范高谦一边轻抚狗头,一边让大黄舔他手指的场景。老板娘即刻呆住了,像看到了百年一遇的日全食一样,连忙关掉炉灶上的火,便从二楼奔了下来。
“哎呀,厉害了!你这孩子不是属狗的吧?大黄居然让你摸头,你们有缘分呐!”似乎意识到自己有些咋呼,老板娘旋即安静下来,听范高谦嘴里在嘀咕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