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园里静悄悄的,只有夏蝉玩命的鸣叫。月光下,香樟树的影子杂乱交错,排成一排,指引着游客回家的路。
“该死的赵孟华,神经病。”路明非踢着石子,愤愤不平,
“要高考了去表什么白。表白了又不负责,还把人家心态搞炸了。”
他在往回家的路上走,路灯已经完全熄灭,唯有薄雾一般的月光。公园地形崎岖不平,路明非差点摔跟头。
空气越来越冷,越来越静,蝉鸣和蚊虫的声音都消失了。
“哥哥。”
谁家小孩走丢了?路明非竖起耳朵仔细听。
“哥哥。”空灵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一个男孩坐在树枝上,晃着腿。月光照在他的脸上,柔美而高贵。
可他的眼里却透着绝世的孤独和悲伤,一种本不该在他这个年龄出现的感情。
男孩穿着白色的方口小皮鞋,一身黑色的小西装,戴着白色的丝绸领巾,一双颜色淡淡的黄金瞳。
他在树枝上,轻轻地荡着身体,稳的像是在荡秋千。
“小朋友,你走丢了?我可以带你去找警察哥哥。”路明非说,“树上不安全,快下来。”
“交换吗?”男孩问。
“hat?”路明非听不懂。
“那就是不换了。”男孩笑笑,“也没关系。”
一柄竹刀从天上落下来,砸到路明非脑袋上。
路明非不知道他是怎么藏起来的,明明刚才男孩手上什么都没有。
“小鬼你别高空抛物啊,很痛的。”路明非捂着脑袋。
他捡起竹刀,挥舞了一下。
男孩摇摇头,无声地笑起来,好似嘲讽,又好似期待。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让陈雯雯独自走夜路。”
一股巨大的恐惧感涌来,掐住了路明非的心脏。
他刚才说什么?陈雯雯?这孩子认识陈雯雯?
路明非瞳孔放大,摩挲着手上的竹刀,各处细节都是那么熟悉,刀柄上歪歪扭扭刻着“洞爷湖”,这是路明非闲来无事用刀雕的,致敬银魂。
“你究竟是谁?”路明非抬起头,仔细盯着男孩。
难道他是剑道馆的学生?可我好像没见过他啊。
“我叫路鸣泽。”男孩轻声说。
路鸣泽金黄色的瞳孔燃烧起来,仿佛一面映照着火焰的镜子。
路明非脑袋感觉一阵眩晕,就像黑色的塑料膜套着他,让他无法呼吸。
他惊叫一声,突然睁眼。
眼前一切如常,杂乱交错的树木、笔直通往公园出口的道路、不断鸣叫的夏蝉,还有天空中高悬的月弧。
只是路明非全身湿透,冷汗渗透了他的衣服。
是梦?白日梦?
路明非揉了揉自己的眼睛,觉手上那柄竹刀还在,刀柄歪歪扭扭刻着“洞爷湖”。
他想起来路鸣泽消失之前的话,心里揣着某种不安,掉头往回跑。
那是陈雯雯回家的方向,通往公园另一个出口。
路明非原路返回,绕过小湖泊,穿过杂草丛,沿直线一头栽进树林里。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树林就像一个择人而噬的扭曲迷宫。
某个角落,传来男人们的低语、哄笑和扭打、撕扯的声音。
路明非握紧了手上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