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时川不由唏嘘,他叹了口气,神情无奈地从怀中掏出一本精美的册子。
予年接过画颜,用法力将它收了起来,而后同时川道了句谢后,便转身离开了。
身后的时川怔愣了一会儿,随后冲着予年的背影朗声道:“这次一定要将她带回来!还有,若是在凡界有何需要的地方,尽管去妖族寻我!”
予年脚步顿了顿,他并未转身,默了一瞬后又继续往前走去。。。。。。
下界时,青方帝君与许恒来送予年,想着此行便遥无归期,予年朝着青方帝君行了一记重礼,感谢帝君昔年来的相助。
许恒望着予年离开的身影,抹泪感慨:“您说殿下怎么这么苦,失去父母,在凡界轮转几世,还是最苦最差的命格!现在连最喜欢的人也离他而去,不在身侧。。。。。。”
青方帝君叹了口气:“凡人有八苦,但你莫要忘了,许多神仙皆是由人中修取而来的!他所经历的,都是他该经历的。相反,若是他没有这些经历,他也未必能够碰到他想遇上的缘分。。。。。。”
许恒点了点头,认同帝君的说辞,只是心中难免有些惆怅:“帝君您说殿下会找到落生吗?”
青方帝君没有说话,只是仰头看了看天际。
他一直将灵丝一事说的含蓄,是因为连他自己也不确定落生是否真的还活着。对予年提及,只是不愿再看到他一蹶不振的样子,若是心中有念想,眸中有期翼,不停下脚步的前进,他便不会随意丧失活下去的生息。
青方帝君回到泽心殿后,拿起宝极玉筷,用锦帕来回擦拭,他的动作很轻柔。他一边擦拭,一边喃喃自语:
“予茨、幔凝!予年如今不负众望,有勇有谋,诛灭了赤魇的元神,拯救苍生于水火!他的战功早已晓瑜三界。只是他对这些殊荣毫无兴致,本君便替你们做了一回主,让他下界去做他想做之事了。。。。。。”
魔族新域,雨水淅淅沥沥而下,落在五彩斑斓的繁花之上,犹如在清唱着一动听的歌谣。
朔风撑着一把伞,独自站在雨中望着眼前这片花圃,里面的花是魔灵之前留下的花种,先前因魔族新域煞气的缘故,种植不了花卉,只得将这些花种搁置了。
自打天帝施了禁令后,他却因祸得福有了无尽的时间来种养这些花种。自仙魔大战过后,落生用自己的灵力献祭,为此定天灵力灌溉了世间每一个角落,其中也囊括魔族新域。
至此,魔族新域再无煞气,有的只是从未敢觊觎的四时之色、微微细雨、幽幽花香。。。。。。
“此战若是我身死,你莫要追随于我!我没有机会看见魔族的繁花满园,但总有人会看到。。。。。。”。
朔风便是守着这句话,毅然决然地放下了手中的兵器,他知道这是右使的心愿!右使没有机会,那他便来替右使完成。
雨点啪嗒啪嗒的落在朔风的油伞上,仿若是来自魔族新域重生后的心跳。。。。。。
隔了一会儿后,雨水渐停,雨后的天空如洗涤过般湛蓝空灵。微风吹过,花圃中的蒲公草绒毛如漫天的雪花般随风飘荡,飞向远处,自由且绚烂。。。。。。
弹指间,已过了十七年。
这十七予年每到一个新的地方,便会在此小住几日。白天他会出门寻找落生的踪迹,不管回来的多晚,到了客栈时他都会跑去客栈的后厨,煮上一锅甜羹。
不为别的,只为那份微乎极微的可能,他怕万一落生真的出现,他想让她即刻喝得上自己亲手熬的甜羹。。。。。。
又是一个月明如昼的夜晚。
予年端了一碗刚刚煮好的甜羹放在桌上,随后施法从手中幻出画颜。
他轻轻地将画颜翻开,届时一幅幅栩栩如生、呼之欲出的画面随着予年每翻一页,不断变化着。。。。。。
流金沙洲、高山飞瀑、娟娟群松、余霞成绮。。。。。。
每一张被画颜记录在册的风景皆如梦如幻,仿若置身于这美景中,真的到过此处。
予年将画颜翻到今日收录的一页便停了下来,他指着画册中幸福洋溢着的一家三口对着身前的那碗甜粥淡笑道:“落生,你还记得昔年在凡间时,你救济的那位卖糖画的老伯和他的小孙子吗?今日我重来此处,无意现一家卖糖画的铺子,便颇有兴趣的走了进去。一开始,我只是随意的逛着,片刻后竟偶然现一个面容好似你我的糖画,我盯了那糖画看了许久,引起了店家的注意。”
“他走上前来看着那糖画为我解释,说这画中之人是许多年前帮扶过他们的恩人,他的爷爷用那笔钱开了这家糖画铺子,将他养大。现如今,爷爷虽去世了,但这副糖画每隔一段时日他便会做副新的放上,为的便是铭记恩人。”
“而今,老伯的孙子也已经娶妻生子,一家三口的日子过得其乐融融。他们还在门前挂了一块匾牌,上面写着‘若有急难,本店可为友人提供餐食’!”。
予年笑了笑:“善为至宝,一生用之不尽;心作良田,百世耕之有余。。。。。。你瞧!当日你的善举一直在延续。。。。。。”
予年笑着笑着,眼中溢满泪花,似是意识到自己不该这样,抬手便将眼泪抹去,又换上一副笑颜。
接着,他神情恍惚地盯着桌上的那碗甜羹不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