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他是个白身,未曾参与过此次科举,无进士身份。
登科宴上生的一切,和他本质上并无任何关系。
他拿到这份题,虽然也有罪,但同那些进士身份的人买卖题目完全不可并为一谈。
他只能这么赌上一把。
也希望,沉香能够靠谱一些,尽早为自己搬来救兵。
而大长公主府内。
闲散斜靠在湖心亭内栏杆旁喂鱼的静安大长公主,正微蹙着眉头,看着急匆匆跪倒在地上的书童沉香。
“出什么事了?”
大长公主一直是冷冷清清的性子,即便看着此刻沉香的表情和姿态,不难猜出肯定是隋羡之出事了。
可她的神情也未曾有多大波动。
“大长公主殿下,求您救救公子。公子被上京城府尹赵大人带走了,说是牵扯到了科举舞弊一事中去。”
沉香快将刚刚生的事简单同大长公主讲了一遍,而后焦急道,“赵大人直接从春山里拿的人,说是要带进宫去见陛下。大长公主殿下,还请您救救公子。”
静安大长公主沉默了片刻,将手中的鱼食全都掷进了池中,引得乌泱泱一片的锦鲤都聚拢到了这里。
“所以,他做了吗?”
大长公主的目光落在了沉香身上,犀利的眼神,看得沉香把头埋得更低了。
“看来,是做了。”
长叹一口气,大长公主缓缓起身。
“备车,进宫。”
再如何,到底是自己的孩子。
那日,静安大长公主在宫中待到了宫门下钥的时辰方才离开。
马车上,隋羡之低垂着头坐在一角,神情黯淡。
母亲,的确是出来保下了自己。
可作为代价,自己这一生,都不能参与科举。
这听起来没什么,毕竟隋羡之也从没打算通过科举老老实实入仕。
可上京城就这么大,这消息传出去,基本等于断了自己一半仕途。
这说明,自己在圣上跟前已经挂了个不好的名声。
即便有着大长公主为生母,日后也是前途渺茫。
便是议亲,又有几个豪族世家,愿意将自家的女儿嫁给一个白身?
看着垂头丧气的儿子,静安大长公主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陛下今日愿意放你一马,没有将你正式定为舞弊之罪,已经是念及亲情了。你这些时日安分一些,你的婚事,我也会为你开始相看。等成婚后,我会跟陛下请旨,为你在御前谋个三等侍卫的缺。”
他想要入仕的心已经近乎疯魔了。
静安大长公主虽然不想他入仕,但也知道,若是完全绝了他入仕的路,怕是自己这个儿子从此一蹶不振,倒是再有了轻生念头。
可若是在前朝给他谋个职位,他这般性情,怕也会走上他父亲的老路。
不如做个侍卫,还能放在圣上眼皮下看着,防止他折腾出事。
三等侍卫?
隋羡之面上激动,可掩在宽袖下的手,却死死握紧,指甲在掌心留下了半月状的掐痕。
一个三等侍卫,破落侯爵家的庶子都能当,母亲到底为何要如此对自己?!
好!
所有人都看不起自己,那自己定要一步步往上爬,爬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子。
就像自己父亲当年一样。
隋相,多么诱人的称呼啊。
此刻的静安大长公主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一时妥协,竟然酿成了大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