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飞羽脑子里一片混乱。
他现在不想见任何人,不想跟任何人说话,只想好好找个地方平静下来,好让自己尽快恢复冷静和大脑运作能力。
天知道他刚才每把一个人翻过面来都会害怕那人长着无花的脸
他的神经已经紧绷到极限了,再也没办法为外界任何刺激做出“合适”的反应。
他觉得很累,又很害怕,这种恐惧没办法跟人说,他明白自己该像个坚强的男人,咬咬牙把这当成“小场面”,可他的眼泪还是控制不住地想往外涌。
他怕的不是尸山血海,是万分之一。
若无花死了他便
连城璧此人的可怕,不是他会害死你、折磨你,而是他若将谁视为“宿敌”,他便从“根”上毁了你。
杀人于他,是最不入流、最失风度的手段;他最擅让人身败名裂、让人玩物丧志、让人颓废疯乃至变得不能再称之为“人”,成为行尸走肉般的畜生。
洛飞羽极缓慢地转过了身。
“不是我。”他只这么说。
风四娘从未见过这样的柳惊霜,他就像一头一下子闯进了茫然天地的幼兽,血丝满涨的双目里不是明亮的光彩,而是无尽的困顿、迷茫和恐惧。
这世上竟有柳惊霜会怕的东西
她不知该如何开口,那碎掉的大门,显然是沧骨曜月的手笔;这里每一个人都死于一柄可怕的宝刀;柳惊霜身上都是血,还这样反常
鱼吃人、轩辕兄弟、人上人、厉青锋、金菩萨全江湖除了柳惊霜和萧十一郎,还有谁有本事,能不逞着刀利将这些人一刀毙命
她艰难问道“你有没有见过萧十一郎”
洛飞羽摇头。
“他们是谁杀的”
洛飞羽斩钉截铁笃定道“连城璧。”
风四娘身后的沈璧君立刻秀眉一紧,“是你亲眼所见”
洛飞羽张了张口,没说话。
他知道这些人都是连城璧杀的,可他的确没有亲眼看到连城璧杀人。
他刚刚就在外面见了连城璧,可那时这八仙船门口只有他们两个人,也没有旁人看见。
他这样沉默的态度,足以回答很多问题。
风四娘还带着两个跟班,其中一人低语道“你看他这样,会不会是受了什么刺激,了狂杀了这里的人,又怕传出去名声不好,才说”
风四娘一个眼刀飞过去,“你闭嘴”
洛飞羽忽而自嘲似的冷笑了一声,他握了握拳,打开窗户。夜风倒灌进来,驱散了一丝房内的血气。
“我耍了连城璧一次,他便来耍我呼我自会去想办法证明我说的都是真的”
洛飞羽跃出窗子,大轻功一路火花带电,没入无边月色里。
风四娘在他身后大喊道“我信你”
洛飞羽也不知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他回到了他刚来春江城时落脚的那间酒楼。
天已大亮,他在白马山庄外守了一整晚,无花没有回去。
连城璧倒是回了庄子,但现在这人在洛飞羽心里只是第二紧要,他急于想知道无花的安危。
洛飞羽还算清醒,以他现在的状态对上连城璧,只怕三言两语就会被对方兵不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