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晒着午后的太阳一边说话,一边纳鞋,看门的士兵突然跑过来。
“赵夫人,门外有人求见,说是您的妹妹。”
话音落下谭明珠转头看着赵母,她怎么记得赵母是家里的独生女来着,什么时候跳出来一个妹妹?
别说谭母和谭明珠了,就是赵母自己听完都愣住了,“我哪里有妹妹?那人长得什么样?”
这可为难坏了小兵,他抬手挠了挠脑袋,用力回忆了一下,“就是两只眼睛中间有个鼻子,鼻子底下有个嘴……”
谭母噗嗤一下笑了出来,“你真是个傻孩子,谁人不是两只眼睛中间有鼻子?谁人的鼻子又长到额头上不成,算了算了,你倒不如将人领进来,若真是亲戚也就罢了,若不是谎称冒认问清缘由打发走了便是。”
传话的小兵呆头呆脑的,显然是问不出什么,赵母也颔首让他将人带进来看看。
没一会儿离去的小兵再次返回,身后跟着三四个人,穿着虽有破旧但远远瞧着倒也算是干净整洁。
直到临近些,谭明珠看清对方的模样,一双眼睛都带着火光瞪圆。
“你们找来做什么?!”
赵母带着人来到了堂厅中坐下,她也不是上不得台面的人,随时乡野出身,可赵母做事儿向来都有自己的主张和气度,特别是此刻。
谭明珠坐在她的下首位置,也端起了名门闺秀的架子,虽一身素衣粗布却仍旧气度高雅端庄,更是衬的赵娟一家佝偻猥琐。
“说说吧,你们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儿?”
赵母更是连一个眼神都不想给他们,一直低垂着眉眼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裙,此刻的询问更像是礼数客套。
坐在一旁的谭明珠也不由得看向她,赵家母子总是能给她不一样的感觉,关键时候他们言行举止从未小家子气过。
若不是知道赵家的底子,她都要怀疑赵家之前是不是也属于没落的大户人家。
而坐在末端的赵娟却丝毫都没有察觉到,一脸讨好的神色,“嫂子啊,我们这不是担心你们吗,若说金银我们可能帮不上什么,但若说人手嘛……”
她笑呵呵的站起身,将儿子也拽了起来,往赵母和谭明珠的面前推了一把。
“我们家高中那可是秀才,他可有着一肚子的学问,让他给青山搭把手也能帮着出出主意,或者是……治理一下这城中事物绝不在话下,青山也能轻松些不是。”
谭明珠这下可算是明白他们的来意了,合着这是考举人无望,眼见着赵青山打下两座城池,便想着来找他们某个官儿当当。
这是打得一手的好算盘,比她今日中午打得还要响啊。
一旁的赵母在听到她说完来意之后,脸色当即冷了下来。
“现如今人手富裕,这秦川城里人才辈出,这要武的有武的,要文的也有文的,哪怕是要哪个文武双全的,咱们这里随手一抓也能找出来十七八个,倒还真不用劳累高中。”
谭明珠在一旁帮腔,“是啊姑姑,弟弟乃是文曲星下凡,怎么能在这里耽搁,不如一会儿我让青山安排辆车,送你们回去吧,也别耽搁了弟弟温书考状元不是。”
若说之前赵娟一家还听不出来赵母的疏离客气,那么现在这番话出口,他们就算是傻子也明白了这婆媳二人的态度。
赵娟心里有火,她从根上就瞧不上赵母和赵青山,眼下能不辞辛苦的跑这么远,也只是想着为儿子博一个前程。
“嫂子,难道咱们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戚,都比不上那素不相识的外人吗?你们将康桥城交给一个外人治理,我们也不说什么了,你们现在势大瞧不上我们这些穷亲戚,可我到底是青山的亲姑姑啊,高中可是他嫡亲的表弟,自家人难道都不如外人吗?”
这话听着有些耳熟,谭明珠侧头掏了掏耳朵,她刚到地阳村不久的时候,赵娟追着赵青山讨要利息,丁婶当时也质问过她,怎么不顾念一下赵老爹的情意,当时赵娟又是怎么表现的?
“是啊,自家人就是不一样,外人又怎么能和自家人比呢,外人可不会和我们狮子大开口讨要二两银子的利息,到底是亲疏有别。”
话音落下,难得赵母和谭明珠在赵娟脸上看到了羞耻的表情,这人竟然还知道丢人。
一旁的高中自从考中秀才之后,不管是在学堂里还是在村里,都一直被人捧着哄着,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
他涨红着一张脸站起来,高傲的抬着下巴,“读书人岂可要嗟来之食,我自幼读的是孔孟之道拜孔子为祖师爷,今朝屈身来此,高某是为了天下百姓谋福,却被人刁难羞辱至此,真乃百姓之不幸也。”
本以为赵娟就够不要脸了,万万没想到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谭明珠被震惊的微微张大嘴巴,看着高中一时说不出话来。
堂厅之外隐约传来脚步声,谭明珠心有所感的转头看过去,赵青山不知何时处理完地牢中的事儿,此刻他换了一身衣服,周身清爽的走来进。
他似是没有看到赵娟一家,进门冲赵母行礼一个礼,便坐在谭明珠的身边。
也不顾周围人的探究的目光,他大方自然的牵过谭明珠的手细细把玩着。
“刚才走到院子里就听到高中在喊着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儿,怎么连读书人最近本的风骨礼数都丢了?”
带领大军一段时间,谭明珠逐渐发现这人身上积威深重起来,在外人面前他说话做事身上都会无疑是的散发出压迫感,即便是此刻她坐在这里,也有些不自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