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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格格不入（第1页）

王妃并没有留陈墨吃饭，她不敢，陈墨也不配。

二人只能心照不宣地在略带尴尬却又无可奈何的氛围中结束了这次会面，各自怀揣着复杂的心思，朝着不同的方向走去，而刚刚还热闹的别院，只消一阵风吹过，它又会恢复成往日那副美丽、空旷、寂静的样子。

镇邪门的工作和县衙大差不差，这名字听着玄乎，其实就是处理一些普通快手处理不了的事情，说白了就是刑警大队。

而镇邪门的衙役也会出门巡逻，但他们这个巡逻不是上级硬性要求，而是他们不出去巡逻就没有外快。

镇邪门衙役是正儿八经的官员，和全是吏的捕快大不相同，所以一些商户可以不鸟捕快，但他们不敢不鸟镇邪门，不然到时候人家随便找个由头，给店铺封条一贴，再胡乱安个什么罪名的帽子，全家都得去蹲号子，还做个屁的生意。

所以，玉京大大小小的生意人，每次看到镇邪门衙役出没，那都是赶忙笑脸相迎，又是递钱又是上茶的，就盼着能和他们搞好关系，让自家的生意能在这繁华的玉京城里平平安安地经营下去，不被那些无端的麻烦给找上。

陈墨已经到镇邪门有了好几天，他也摸清楚了这些人所谓巡逻的门道，无外乎就是打着官家的名号上街收保护费。

玉京内城有17条街道，镇邪门的辖区就占了其中8条，而这8条街道几乎全是茶楼酒肆，青楼鸡档，赌场烟馆。

吃饭喝酒的地方没多少油水，毕竟人家做正经生意，青楼鸡档也是一个道理，只要是玉京城里面叫得上来的场子，那大股东基本上都是朝廷命官，镇邪门可惹不起。

油水最多的就是赌场和烟馆这些藏污纳垢之地，虽然明面上朝廷对这些地方多有管控，特别是烟馆，在庆阳上台之后就下令全国消烟，任何组织、生产、售卖和吸食的人株连三族。

但暗地里，它们依旧是开得红火，毒虫和赌棍也只会多，不会少。在这里，每天进出的钱财数目巨大，那些东家为了能安稳经营，对镇邪门的衙役们那是百般讨好，主动奉上大笔钱财，以求庇护。

话说回当下，这些衙役们刚去烟馆收完保护费，腰别长刀晃晃悠悠地回衙门。

“欸！李老丈，”留着山羊胡的衙役伸手拦住一位头发花白、身着发白粗布衣裳、怀里紧抱冒热气米糕正叫卖的老者，“你一天到晚抱着米糕到处叫卖，累不累啊？”

李老丈冷不丁被拦，发现是镇邪门的人，又赶忙堆笑道：“累啊大人，您看这都秋天了，小老儿还走出了一身汗。”

那衙役眼珠子一转，嘴角扯出一抹和善的笑，紧接着开口：“这样啊，你年纪也大了，咱几个兄弟拿你几块米糕，帮你减轻一下负担，没事吧？”

李老丈心里一紧，笑容都快僵住了，可转瞬又谄笑起来，连忙说道：“当然没事啊大人，小老儿正好也走累了，大人能如此仁义，咱老百姓真是有福啊！”

”嗨呀，瞧瞧这话，还是李老丈会来事。“山羊胡衙役向着另外几人招招手道：“来哦兄弟们，李老丈见咱兄弟几人巡街辛苦，请咱吃米糕了！”

其他衙役们一听，哄笑起来，纷纷凑上前去，也不客气，伸手就朝着李老丈怀里的米糕抓去。

“陈墨，你不吃？”一个年轻衙役嘴里塞着米糕，含糊不清地看着还站在原地的陈墨说道。

“还不饿。”陈墨笑着摆摆手。

“不饿？”山羊胡见状眉头一皱，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带着几分不悦，几步上前，不由分说地硬塞给陈墨一块米糕，语气也变得凶狠起来。

“饿不饿！啊！”说着，他又气冲冲地抓起一把米糕，用力砸到陈墨怀里，那米糕散落开来，有几块掉落在地，沾染了尘土。

“饿了，多谢大人照顾。”陈墨笑容依旧，又毕恭毕敬弯腰感谢。

“假正经！以为有苏静撑腰就了不起？”山羊胡冷哼一声，那话语里满是酸溜溜的嫉妒和对陈墨的不屑，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脚下的步子迈得又急又大，好似多待一刻都觉得厌烦。

其余衙役见状，相互交换了几个眼色，也不敢再多停留，连忙追上那山羊胡的脚步，嘴里还一边小声嘀咕着什么，时不时回头用不怀好意的眼神打量一下陈墨，而后便渐渐远去了。

陈墨一人站在原地摇摇头，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把多了米糕放回老丈的竹屉里，只留下最初的那一块。

而后又从中摸出一粒碎银，轻轻一抛，那碎银在空中划过一道银色的弧线，稳稳地落进老丈脖子上挂着的钱箱里，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多谢了，米糕不错，蛮甜的。”

陈墨说完这句话，没再多做停留，甚至都没等老丈回应些什么，便已经快步走远了。

“活见鬼了。。。”老丈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半屉米糕。

等陈墨回到衙门，那几位仁兄已经在直庐里开始分今天的保护费了。

房间内，几张桌子拼凑在一起，上面堆了不少白花花的银子、黄澄澄的金锭，还有些零零散散的铜钱，在从窗户透进来的光线映照下，它们闪烁的光有些刺眼。

山羊胡衙役坐在主位上，手里把玩着一块金锭，眯着眼睛，嘴里还时不时地哼着小曲儿，样子很是潇洒。

其他衙役则是安静地清点着数目，每个人都低垂着眼眸，手指在那些银子、金锭和铜钱间快速拨弄着，嘴里小声地念着数，神情专注又谨慎。

众人心理门清，都知道山羊胡资历老，又跟总督卫走得近，在普通里衙役颇有权威。所以他们才不敢得罪这位主儿，生怕惹恼山羊胡，让自己少分两坨银锭。

“哥几个可要点清楚咯，要是少了一个字儿，督卫大人怪罪下来，老哥可担罪不起。”山羊胡一边说着，一边眯起眼睛，目光随意的从众人身上扫过，忽然就瞥见了站在门口的陈墨。

他原本还算平和的脸色瞬间就拉了下来，嘴角微微一撇，眼神里满是不悦与嫌弃，语气生冷地说道：“你来干什么？不帮李老丈卖米糕了？”

屋内的其他衙役听到这话，也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抬起头来，目光在陈墨和山羊胡之间来回打转，有的暗暗偷笑，等着看陈墨如何回应，有的则是一脸事不关己的模样，可也都竖着耳朵，想瞧瞧这场面接下来会如何发展。

“巡街完成了，均无异象，小的跟大人禀报一声。”陈墨语气淡淡，脸上也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好像丝毫没察觉到山羊胡话语里的嘲讽与挑衅。

山羊胡听了这话，眉头微微一皱，心里对陈墨这副淡然的态度很是不爽，冷哼一声道：“就你屁事多，这还用得着专门来禀报？没瞧见大家伙儿正忙着呢嘛，走走走，别在这儿碍事儿。”

陈墨向前拱拳道：“喏，小的请问大人，小的可还有其他公事？”

“有，今天你留下来值守。”山羊胡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边说边把桌上的钱财往自己这边拢了拢。

“又是我？”陈墨忍不住脱口而出，语气里有些无奈。

山羊胡斜睨了陈墨一眼，眼神很是鄙夷：“除了你还有谁？今天兄弟们巡街劳累，本官要带兄弟们去浣衣司吃酒，你一个童子，去那里做什么？”

陈墨咬了咬嘴唇，拼命压住心中和怒火和即将燃起的黄金瞳：“喏。。。”

随后，他缓缓转身，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地退出了房间，那离去的背影仿佛都承载着诸多不甘，却又只能暂时隐忍，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去改变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