滕时笑起来:“小小年纪这么能分析,我看干脆将来把你培养成心医生算了。”
“比起心学家,我更想当科学家,”奚斐然忽的侧头,“而且,你是不是也希望我原谅他们?”
滕时停了下来,奚斐然忽的有些谎,解释道:
“我说‘算了’之后,你心情好像还不错……也可能是我感觉错了。”
滕时放下药膏,呼出一口气。
“我希望你有反抗的胆量,也有宽宏的心。”
奚斐然认真地看着滕时。
“最主要的是,能做出自己的判断,”滕时看着他的眼睛,“所以说,没有标准答案,你今天所做出的反应,已经出我的预期了。”
奚斐然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红得可以煎鸡蛋了,猛地站起身:“擦完了吧……我,我去洗漱了。”
第47章童话故事都是真的
卧室里的灯都关了,窗帘露着一个缝隙,有月光从缝隙中透进来。
这是滕时的习惯,在黑暗中给自己留一个畅望星空的出口,在星河月光下入睡,他似乎很喜欢这种浩瀚的东西。
仿佛某种预示,奚斐然总觉得滕时将来会很厉害,区区崇景根本容不住他。
被子从滕时的肩头滑下来,露出一段雪白的侧颈,他的呼吸很轻,奚斐然躺在他身后,看着他轻轻起伏的身子,心里某种复杂的情绪又在黑暗中翻涌起来。
滕时真的是他见过的最完美的人了,他成熟、冷静,有着一般人没有人的深邃底蕴和与年龄不符的看淡一切的从容,而且对自己百分百的好……但他偏偏是滕仲云的儿子。
如果滕时只是一个普通人,甚至任意一个其他人家的孩子,那该有多好。
自己可以肆无忌惮地依赖他,把他当作自己的亲人,大大方方地回报他,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受他的恩惠却连一句谢谢都说不出口,甚至对他的表扬都不敢回应。
奚斐然感觉自己处于一种如履薄冰的状态,感性让他十分想要和滕时亲近,然而智却让他时刻保持着对滕时的若即若离,坚定地守住“我和他好只是为了让他养我长大”的信条。
仿佛只要露出一点出这种关系之外的亲近,就像是背叛了什么似的。
眼前似乎又要浮现起血色,父母临死前的惨状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地翻滚升腾,奚斐然心里一颤,不会吧,又要来了。
他的心跳不受控制地惊恐加,死死咬住牙关。
几乎每隔两三天他都会梦到一次那个恐怖的夜晚,而且每次都更加生动可怕,严重的时候他几乎有种被石化的错觉。
一遍遍被迫在眼前播放那恐怖的场面,身子却动弹不得,每次缓过劲来都会像死了一次一样,浑身大汗淋漓得几乎虚脱。
没事的没事的没事的……
我会给爸爸妈妈报仇的,一定会的。
奚斐然用尽全身力气闭紧眼睛,拼尽全力想把脑海中的画面压制下去,这一次他的运气不错,那中窒息的恐惧感只持续了一会儿,就消散了下去。
奚斐然僵直的身子逐渐恢复正常,正打算呼出一口气睡去,却忽的感觉床的那一侧动了动。
滕时还没睡?
奚斐然屏住呼吸,在黑暗中睁着大眼盯着滕时的背影,只见滕时被子下的手动了动,似乎按住了哪,过了几秒,整个人忽然翻了个身。
奚斐然吓了一跳,赶紧闭上眼,直张开一小条缝偷看。
之间月色下,滕时仰头躺在枕头上,俊美的眉眼微蹙着,额头上晶莹闪动的似乎是细汗,呼吸也有些沉重。
他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