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辽将林海送到大门口,林璟已经等候多时了,旁人路过北镇抚司无不都是眼含惧怕匆匆离去,林璟却很坦然,气质大方而从容,表情沉稳而内敛。见着林海的时候,神情才有所变化,一脸担忧,立马上前扶住了林海。
姜辽只是看了一眼,心中便升起探究之意,“这位是林大人的晚辈?”
“正是下官的晚辈,名唤林璟,璟哥儿,快拜见姜指挥使。”林璟忙行礼。
姜辽笑道:“我瞧着雏凤清于老凤声。”林璟又谢了姜辽的夸赞。
林海是住在自己的老宅,回到家之后,林西已经请了大夫。
林海摆手说道:“锦衣卫并未用刑,只是吃不好睡不好。”林海淡淡一句,并没有过多说自己在北镇抚司的遭遇。
可是才短短几日,林海已经瘦了一大圈,衣服还是被带走时的那一身,现在变得空荡荡的。
林海去梳洗一番又吃了点东西,就把林璟叫来,细细问林璟,得知是晏先生安排人弹劾自己的,林海并不意外,“也只有晏先生能做到了。”
林璟面露疑惑,林海反问:“难道你不知道晏先生的来历,晏先生没和你说?”
“先生未曾提及,我怕是先生的痛事,也不曾问过。”林璟回道。
林海哑然失笑,他和晏先生都觉得对方会告诉林璟真相,所以不约而同都未告知林璟,导致林璟不知晏先生的来历。
林海和林璟一五一十说了。
林璟面露惋惜之色,“自古以来帅才难得。”
林海没有说话,等到了他们这个年纪,功名利禄已如浮云一般。
晏先生虽然低调回京,但并未瞒过建宁帝,林海回家的次日,晏先生就被招进宫了,也不知道谈了什么,晏先生便在京城住下了。
又过了一日,林海便被建宁帝召见。
见了建宁帝,林海恭恭敬敬在地上磕头。
建宁帝说道:“起身吧。”
林海仍俯身在地,说道:“臣多年未曾面见过陛下,陛下就让臣多磕几个头,以表忠心。”
“忠心也不在这面。”建宁帝淡淡说道。
林海未抬头,回道:“臣知道,臣的忠心在陛下,在江南盐政。”
“说说江南盐政吧。”建宁帝也没让林海起来。
林海便一五一十说了,那些账目犹如记在他的脑子里一样。
“这可和你交上来的账册不一样。”建宁帝问道。
林海道:“相关账册皆是臣一手抄录,放入箱子,贴上封条,送至户部。”没等建宁帝继续说话,林海又说道:“臣还曾抄录一份,自己私下带了京城。”
林海只听到建宁帝轻笑一声,“如海,你还是如当年一样谨慎。”
林海不敢回这话。
“回去吧,朕不会亏待你的,江南风景虽好,但仍不如京城。”
“多谢陛下。”
建宁帝是要将自己留在京城了,往好了说,建宁帝擢升他的官职,往坏了说,建宁帝不信他,将他放在眼皮底下,或许给个闲职打发他。
回到府之后,林海就叫来了林璟,“你现在回扬州,一则告诉太太,我平安无事,二则告诉她,我或许留在京城,让她有所准备。”
林璟一口答应,问林海:“老爷可知道会任何职?”林海摇了摇头,这件事,建宁帝的态度模棱两可,不过他算是熬过这一劫了。
林海另一套账册送到了建宁帝那里,建宁帝问道:“你觉得如海如何?”
定王一板一眼回道:“儿臣未曾接触过林大人,不过他交上来的账册,每年都是清清楚楚的,从未有错误,想来是个仔细人,而且在他手上,两淮盐政的税收一年比一年高,是个能干实事的。”建宁帝轻笑:“还是个谨慎人。”他下巴朝账册动了动,“看看那些账册。”
定王便仔细看着,都是蝇头小楷抄录,没有一出涂改。“倒是和林大人往年交的账册一样板板正正。”
“你觉得如何处置他?”建宁帝又问。
“儿臣并不了解案情,所以不知。”定王说完后,见建宁帝神色无所变化,继续说道,“不过若林大人是清白了,这样的人,不用可惜了。”
“可惜?”建宁帝重复了这两个字。
“盐政这个事不好干,但林大人干得很好,是个能人,而且近些年来,国库财政空虚。”定王说的都是实情。
“你这是觉得可以重用他。”
“儿臣并无此意,林大人重用与否唯有父皇您能决定。儿臣只是喜欢干事的人。”定王轻笑一声,“也觉得和这样的人一同当差清闲些。”
建宁帝也带着笑意:“你是这样的人,自然觉得这样的人投契。”父子又说了会闲话,才让定王出宫。
林海和林璟自然是不知道天家尊贵的父子之间的谈话,林璟已经启程去了扬州,他心中很是焦虑,因为林海已经得了确切的消息,说是锦衣卫围了林家。
林璟虽然觉得贾敏和黛玉不会乱了阵脚,但怕有人趁人之危。
董掌柜与董大娘
三月的江南,绚烂温婉、烟雨蒙蒙、小河悠悠、稻田青翠,林璟骑马而行,看到拱桥弯弯,小船在或宽或窄的河道上轻盈地划着。但他没有心情欣赏江南的美景。
林璟先去了白大夫的别院,想从白大夫那里得知些消息。
白大夫刚起床,正在悠闲的晾晒药材,见了他也是很平常的打了个招呼,“回来了呀。”仿佛林璟只是出去游玩一趟。
林璟下了马有些着急问道:“林家如何了?”
“哦,锦衣卫已经走了,昨天已离开扬州,回京城了。”白大夫回道,“不过此前已离开几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