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姚蟾驻足,没有贸然开口搅扰,直到箫声落尽,才上前一步,在?郅风身后向他施礼:“叔父。”
郅风将箫收起,回身看向她,微微颔首。
得?他示意?,逢姚蟾这才上前,站在?了他身边。
身为逢姚氏少主,逢姚蟾诸事繁忙,虽然她与?郅风关系亲近,这些年前来竹海别院的?次数其实也有限。
她知郅风避世,不?问外界种种,但?如今心中实在?思绪繁杂,还是忍不?住向他道:“叔父,您说?诸天殿封禁四极,禁绝出入,究竟意?在?如何?”
不?仅如此,逢姚氏大量兵力都被?诸天殿抽调,同时下令他们将所辖疆域戒严,于各处要隘都需布防。
这是逢姚蟾有记忆以来,从?未有过之事。
她不?知除逢姚氏外,诸天其他神族是不?是也收到了同样的?令旨。
逢姚蟾心道,诸天殿下达这样的?命令,像是忌惮魔族会攻入九天,所以才提前做出防备。
但?以之前战况来看,就算酆都道魔君自?归墟得?返,以神魔现下的?兵力对比,血海战场的?胜负如何,也都是个未知数。
胜负未分,诸天殿如此行事,也就令逢姚蟾更不?能理解。
“帝君行事,又如何容我等揣测。”郅风话中有挥之不?去?的?讽意?,诸天殿的?旨意?,俱都出自?那位帝君意?志。
他对昊天太爻早已失了从?前敬畏。
逢姚蟾当然不?会为这话指摘郅风什么,她心中对诸天殿和昊天氏,也不?是没有微词。
当日苍穹殿前种种,言犹在?耳,只是碍于帝君威势,谁都不?敢再提起。但?他们心中如何想,却不?是昊天太爻所能控制。
逢姚蟾眼中沉凝不?散:“神尊受命前往琼华天,至今未归,也不?知帝君究竟在?与?诸位上神商议什么。”
她都不?知,隐居于此的?郅风便更不?会清楚,水榭中突然安静了下来。
就在?她与?郅风相对无言时,瑶海上,一行诸天殿神官奉命前来,登临瀛州。
海潮翻滚,瀛州山门巍巍,加诸于山门外的?重重禁制在?令符下开启,他们一路畅通无阻,站在?了玄度面前。
两鬓染上霜色的?玄度端坐于赤树下,膝头竹简展开,神情平和得?不?像是被?囚于此。
“我等奉帝君令前来,迁方仪玄度于诸天殿——”为首青年取出加盖有玺印的?令旨,俯视着玄度,冷声开口。
“玄度神尊,请。”
口中称请,他的?举动却称不?上有礼。
载录昊天太爻旨意?的?玉简展开,道道金光流泻,化作锁链缠绕上玄度。若不?对他加以桎梏,就凭这些未至上神境的?神族,又怎么会是玄度对手。
就在?锁链将要成形时,汹涌灵力自?侧方飞掠,击飞了浮在?空中的?玉简,缠绕上玄度的?锁链破碎,化作无数灵光飘散。
以青年为首的?数名神族在?猝不?及防下,狼狈地向后退了两步,才稳住身形。
“是谁?!”为首青年惊怒开口。
被?囚于瀛州的?,应当只有眼前这位玄度上神,难道有谁能突破帝君设下的?禁制,强闯此处?!
他环视四周,神情凝重。
就在?这些神族戒备的?视线中,泛着玉色的?令符浮起,悬在?空中,光芒大作。
瀛州掌尊令——
昊天太爻遍寻不得的令符在此时主动现世,光辉明灭中,剑锋撕裂界隙,露出溯宁冰冷双眼。
在?她身后,轮回道业火灼灼,像是要将一切都焚尽。
风卷起散落长发,溯宁抬步踏过虚空,落入瀛州,将手中长剑收回。
“明光君……”
自诸天殿而来的神族望向溯宁,神情一片空白。
怎么可能?!
他们当然识得溯宁是谁,正因如此,才越发觉得?不?敢相信。
她为帝君降罪,应该早已神魂湮灭了才是!
溯宁没有理会他们溢于言表的?错愕,目光落在?玄度身上,眼中冰霜终于消融些许:“师兄,好久不?见。”
玄度虽然心中有所猜测,但?当溯宁站在?他面前时,他才真正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她还没有输。
“欢迎回来,阿宁。”对上溯宁目光,玄度面上笑意?更深了两分,他温声道。
也就在?这一刻,溯宁张开手,掌心灵光交织掠过,落在?了玄度身后的?赤树上。
鲜红如珊瑚的?枝桠跌落,那株以他心血为食的?赤树轰然倒塌,如同玉碎般化为齑粉,飘散消湮。
玄度拂袖收起膝上竹简,施施然起身,随着灵气涌入体内,身上气息顿时恢复许多。
瀛州上空,漫卷的?重云后,隐隐可见昊天秘术的?篆文。
昊天太爻调集诸天神族兵力,没有发往血海战场,而是陈兵于九天。
溯宁想前往诸天殿,便先需要突破神族各氏集结的?兵力和沿途所设关隘。无论她有如何修为,仅凭己身,要突破神族兵力前往诸天殿,便不?是两三日能办到。
从?前来瀛州的?诸天殿神官口中问出这一点,玄度眼中现出沉思之色,如此,不?过是拖慢了阿宁前往诸天殿的?脚步,阻止不?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