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答应你。”
谢司珩倏尔一笑,俯下身,拥抱住她。
太多谎言和混沌,推搡著他们,而在两颗心髒相触的瞬间,辛澈听到的是他滚烫的鼻息拂过她的耳侧,“因为我赌你会赢。”他笃定的声音盖过她的心跳,“还有,师母,生日快乐。”
chapter33山雨(一)
没有星星的夜晚,天空黯然无光。
辛澈和谢司珩并排坐在天台一张废弃的长椅上,影子落在他们的脚边,一长一短,交织重迭。
夏夜渐起虫鸣。
经过刚刚,辛澈基本可以确定谢司珩对她是心软瞭的。而她呢,虽然她对谢司珩的防范并没有全部松懈,可是目前更重要的,是她需要一个帮手。
她想瞭想,将丁思渺说的事如实转述给谢司珩。谢司珩听完倒未显露出惊讶之色,好像已经对她说的这些情况有所瞭解,辛澈暗暗生疑,顾明成行事谨慎,就连她也是从丁思渺那才知道他背后做的这些龌龊的事,谢司珩又是怎么得知的呢。
短暂疑虑过后,她又想,现在除瞭相信谢司珩,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
辛澈下定决心,单刀直入地问他,“你之前说我用错瞭劲,究竟是什么意思?”
谢司珩敞开双腿,悠悠往椅背上靠去。“你隻关注瞭自己手裡的牌,但没想过对方有什么。”老旧的长椅因为他的动作而发出“吱呀吱呀”的摇晃声,辛澈怕他不稳,拉过他,往自己身边带瞭些,“小心。”
谢司珩回眸,玩世不恭的笑裡添瞭几分温和,“这么关心我?”
或许因为年轻,他的体温总好像高过她一些。
她抽回手,坐直身体道,“这点小事就算关心?你是没被人好好对待过?”
“以前有。”谢司珩的语气不温不火,“不过我爸走瞭,我妈生病之后好像就没多少人真正关心我瞭。”
他的声音明明不重,静夜中却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压瞭下来。
辛澈暂时忘记瞭自己的问题,转问他道,“你妈妈生瞭什么病?”
“尿毒症。”谢司珩提起裤脚,手肘撑在膝盖上,目视前方空无一人的方向,“医生说明年还换不瞭肾的话,可能就没得治瞭。”
“这就是你缺钱的原因?”
“算是吧。”
“差多少钱?”
“很多。”谢司珩突然停住声音,碎发遮掩瞭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情绪。
空旷的天台隻听见他轻微的呼吸声,辛澈刚想说些什么,他忽而转过脸,对她笑瞭笑,“所以师母,我还等著你的尾款呢。”
话题又绕回瞭她身上。
辛澈默住,一想谢司珩故作无所谓大概是不想让她看轻他。便收起对他刚起的怜悯心,没有再细问下去。
言归正传,辛澈正色道,“你的意思是,既然顾明成和成玥能做出这些事,背后一定有靠山,所以就算揭发他出轨,也不足以撼动他的事业。”
“对。”谢司珩点头,“单出这张牌,没什么作用。”他直起身,伸瞭个懒腰,不急不慢地说,“出轨隻能算道德污点,就算曝光,学院为瞭声誉,也顶多会给他一个处分草草瞭事。”
“可我现在没有其他证据,证明他违法。”
“那是因为你忽略瞭关键的一个人。”
辛澈眼睛转瞭几秒,脱口而出,“成玥?”
“师母,你这会倒很聪明。”谢司珩不置可否,“她是你撬动顾明成的一个支点。”
“可她也是参与者之一,若是供出来顾明成,自己也会被判入狱,她不会这么傻的。”
谢司珩扬起浅笑,轻巧地点拨她道,“那你想想,人在什么情况下会选择断尾求生呢。”
辛澈顺著谢司珩的思路,“受到巨大的威胁。”
“没错。”谢司珩长腿收拢,侧身面向辛澈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人性都是自私的,一旦利益産生分歧,两人间的纽带也会断裂。所以你想扳倒他,不如换个方式,先从成玥下手。”
成玥
她的软肋是什么,什么能够真正地对她起到威胁?
辛澈抿唇思索起来,眉毛因为过于认真而拧到瞭一处。谢司珩双手抱胸,沉目侧看著她,看瞭会,突然伸手直点上她的眉心,“怎么这会儿又变笨瞭?”
辛澈思考得太过投入,一下没反应过来,人定在那怔怔地,眉毛由他戳成个“山”字,眼睛一眨不眨,似隻受瞭惊的仓鼠。
那表情和她平日裡的一板正经实在反差,谢司珩来瞭玩心,食指下移到她的脸颊,腿还敞在原处没动,上半身却倾瞭过去。
骤然放大的来自于他身上的味道,让辛澈呼吸停促。她脸上的表情毫无异样,但交迭在椅边的掌心正微微渗出一丝湿意来。
“你”
鼻尖相差隻剩01厘米时,谢司珩施施然顿住,在辛澈稍显错愕的眼神中猝然坏笑道,“师母是在期待什么呢?”
食指轻扫过她的下颌,像根芦苇,轻轻荡荡。
辛澈感到腮边好像被蚊虫叮咬般,又痒又烫,她瞋目拍打开他的手,低声骂瞭句,“有病。”
谢司珩倒是很满意她的举动,笑瞭两声,左手搭过椅背,以一种慵懒的坐姿赖在她身旁。这是他第一次在辛澈面前做出这么悠闲又不设防的动作,像某种在温暖室内亮出肚皮的猫科动物,眼裡悄然攀上惬意。
辛澈抬袖擦瞭下脸,斜视他道,“你有完没完,有话快说,不要浪费我时间。”
“好瞭,不逗你瞭。”谢司珩见好就收。
他晃荡两腿,悠悠开口道,“有什么比死瞭的人重新出现在面前更让她觉得害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