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谌没说话,只是眼神黯淡地看向窗外。
过了好一会儿,他声音恢复正常:“你回去吧,不用在这守着了,把我拖过来应该也挺累了。回去吧,嫂子该担心了。”
老钱“啧”了一声:“你这家伙,我本来就要走了,你这么一说搞得我不好意思走了。”
陈谌:……
老钱看了看陈谌,叹了一口气:“别怕,谌儿,要是有什么事想明白了就好。人都是这样的,总会遇到一些犯浑的事儿。”
他拍了拍陈谌的肩,“而且,我觉得你不蠢,你可机灵了。”
陈谌看着老钱:
“那如果是自己犯了浑呢?”
老钱沉思了一会儿说:“虽然说对别人造成的伤害不能由自己来决定是否已经被原谅了,但是知错能改,总没错的。”
陈谌静静地坐着,然后淡淡地苦笑了一声:
“谢了。”
老钱拍了拍陈谌的肩:“你先好好休息。”他拿起桌上的伞:“那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桌上有粥,热一热再吃。”
陈谌看着老钱离开。
涩糖
十九年前。
某老式小区里。
陈谌不小心把一个杯子打破了。
他急忙笨手笨脚地去厨房拿扫把,然后就又听到了熟悉的叫骂和沉闷的捶打声。
拳头落在妈妈身上,陈傅兴像个炼狱里的野兽一样。妈妈躺在地上,陈谌惊恐地看着地上一滴一滴的血,他巍颤颤地拉起陈傅兴的衣角:
“爸爸,别打了,妈妈要死了……”
话还没说完,他就感觉自己腾空飞了起来,滞空感过后是一声沉闷的落地,然后手肘和脸上是火辣辣的触感,像是擦到什么坚硬的东西。
原来飞的滋味那么糟糕。
“你怎么打儿子!”
妈妈冲过去抱住陈谌,陈谌脑子里还在想那无意义的飞,头也晕晕的。
然后下一秒像是整个人按了暂停键一样两眼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画面一转,突然到了空旷的市郊。
陈傅兴把他丢到一个加油站就走了。陈谌忘了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只记得又冷又饿,但人小命大,没死。过了几天,有一个打扮得很朴素但是很温婉的女人来加油站接他。
陈谌问:“你是谁?”
那个女人说:“我是你妈妈。”
“我妈已经死了,被我爸爸打死的。”
那女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蹲下来紧紧地抱住陈谌。
女人身边还站着一个个头跟萝卜一样的小女孩,看上去跟陈谌差不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