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态诚恳,“我知道你是个好汉子,所以打算邀请你一起入伙。”
谈义远还没说话,显然很犹豫。
冯涛不急,他说的话句句属实,就报了一串数字加字母,“这是我的联系号,你要是今天真的没地方去,就在我这睡,要是不放心,我也不拦着你走。”
“出时间定在后天下午,你想好了,就联系我,我是真心实意的。”
谈义远张了张嘴,“我,确实需要考虑一下。”
“可以理解。”冯涛说。
“今晚我也有地方睡。”谈义远说。
“希望你别把这件事泄露出去。”对方又道。
“不会的。”谈义远摇了摇头,“我不是那种人。”
他离开,来到晚间的街道上,夜风阵阵,吹来各种复杂难闻的臭味。
坦白说,他不是不心动的,但是不清楚波洛夫家族具体要做什么,不清楚自己去了以后怎么样,未来的一切完全是未知的,就赌一个连自己都不确定的希望,真的会成功吗?
可谈义远心里又清楚,只靠他,只靠几个人,想除掉黑虎帮,无异于痴人说梦。和黑虎帮有仇的的确很多,又有几个人敢于不顾生死地报复他们呢?
他走在看不见前方的道路上,陷入了长久的迷茫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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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结束,鹿鸣秋假装体弱,回到大宅内好好休息了一阵,等到午餐的时间,才从卧室出来。
下午的时候,她去了后宅区,去见自己的母亲。
前家主自从多疑病症越来越严重后,那些情人们也被他全部安置到主宅,放到自己的眼皮底下。
但这些情人是没有资格到主楼来的,最后一任夫人死去后,家主也没再续弦,所以主楼只住着这些子嗣们。
前家主一死,后宅一片愁云惨淡。新家主阿兹贝托是绝对不会接收他们的,他没有喜欢上小妈的兴趣,等待他们的,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到来的搬走通知。
而且没了波洛夫的钱财供养,这些过惯了奢靡生活,完全不知道如何养活自己的人,能靠遣散费就过完剩下的人生吗?
鹿鸣秋叫了一个仆人带路,她走进房间时,母亲正在以泪洗面。
她的难过是那么明显,哭得眼睛红肿,嗓子喑哑,见到门口来了人,揉了半天眼睛,才看清是谁。
“伊诺拉,你,你父亲他……”她说着,又捂住脸嘤嘤哭泣起来。
仆人退下,鹿鸣秋关上房门。母亲的样貌没什么变化,保养得好,说出去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女人也有人信,她就像一株时光被停住的百合花。
“我回来就是来参加葬礼的。”她说。
“他没了,我要怎么办呢?”母亲泪眼朦胧地说,“我自己一个人,要怎么活呢?”
她嘴里说的话,绝对不是担心生计,而是完完全全从感情出。
鹿鸣秋没有开口,果不其然,就听她继续哽咽道:“他是我的天,我的一切,他去了,我的心和魂都散了。”
“怎么会这么突然呢,明明前两天,我还见过他一面,他还是那么硬朗,帅气,我真的不能接受。”
她又扑在茶几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鹿鸣秋的心里忽然觉得有点悲哀。明明面前就站着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女儿,又出了那么大的变故,她结婚以来这么久,母亲都没有问过一次她的状况。
甚至于她回家,就站到她面前,她也没说一句“过得好不好”,心里只有那个根本不爱她的丈夫。
尽管她早就知道,了解母亲的本性,但此时此刻,难免想起管家关切的面孔,再看这个呜呜哭泣的女人,感到十分荒诞。
“过两天离开这里后,你就回之前的地方住,我每个月都会打钱给你,不用担心生活。”鹿鸣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