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与昭德帝系一母所生,昭德帝今年四十有五,宁王则小五岁。肃王母亲和昭德帝母亲是表姐妹,因此,肃王与昭德帝、宁王为表亲,肃王则比宁王年小一岁。
鉴于血缘亲疏有别,宁王深得昭德帝的赏识与倚重。现今,宁王不仅掌控内阁,连东厂亦在其暗中操控之下。
反观肃王,势力颇为薄弱,加之肃王品性严谨,不擅交际拉拢,故而当下宁王于京城之中权势滔天,可谓一手遮天。
刀剑入鞘,叶见浔皱了皱眉,吩咐道:“张指挥使,你去查一查秦越的资料。”
走出地牢,叶见浔先是去了东厂督公府里找了个带净房的厢房沐浴了会儿,换了身干净衣裳,这才回到落雨苑。
此时早已过了子时,屋里只留了一盏昏黄的灯。
自打家庙受罚之日开始,夜里她都会为他留一盏灯,即使微弱,但足够温暖归来时满身的寒意。
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折身去了净房。重新梳洗一遍,确认身上没有血腥味了,他这才走到床榻前。
扫了一眼里间的人,依旧是侧身向里,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后脑勺。
见她睡得安稳,他便掀开外间的被褥,展开铺平。这时一个小红盒子咕咚咚滚了出来。
他捡起来,看了一眼外观,有点像她上次送给宁王妃的紫檀木盒,但小上许多。
灯火还未熄灭,他好奇心爆棚,猜测她是不是又给谁刻了木雕,于是,像是做贼般,打开了盒子。
这。。。。。。是什么?
借着昏黄的光线,叶见浔还以为自己看岔了,努力眨了眨眼,等到他拿起来,举到床头矮柜的灯盏下,终于确认是自己心中所想时,顿时脸涨得通红,如烫手山芋般扔回了盒子里。
梅灵汐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你在做什么?”里间的人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看着叶见浔手里的紫檀木盒,疑惑道:“你怎么拿着我的盒子?”
说着不悦地蹙起眉,掀开被褥,起身去抓,但叶见浔哪里愿意,他一只手举得很高,开口道:“这个盒子确定是你的?”
梅灵汐点了点头,看了一眼神色古怪的他道:“怎么了?我记得里面放的是我新买的一支狼毫笔。”
叶见浔顿时放下心来,他抹了一把额上的薄汗,将盒子别到身后,淡声道:“盒子里被人重新换了别的东西,我去处理掉。”
“换了什么东西,让我看看。”梅灵汐好奇地问道,他这是心里有鬼的表情。
叶见浔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不要看,怕伤了你的眼睛。”
“什么东西,能伤我的眼睛?”梅灵汐不欲废话,干脆掀开被褥,屈膝俯身绕到他背后去抢。
一股幽幽的梅香袭来,伴随着柔软的触感,叶见浔胸口像是忽然凹陷下来,涨红的脸又重新显现。而梅灵汐这时也意识到如今两个人竟然贴在了一起,她猛地往后退了一步,但因为是屈膝的,身子不稳,一下子往后仰了过去。
叶见浔因沉浸在尴尬的情绪中,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梅灵汐已经仰到了后面的被褥之上。
他快速爬到榻上,俯身拽着她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梅灵汐坐稳了后,一把弯腰捡起放在一边的小盒子,快速打开来看。
叶见浔又晚了一步,心中颇为懊恼。他欲夺过,但梅灵汐却赫然将盒子的东西拿了起来,左右前后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随后眨了眨眼,问道:“这是什么东西?看着像个异形的玉石。”
她双眸澄澈如清月,叶见浔踌躇半晌,眼神颇为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他沉声问道:“你大婚前,侯夫人可有教授你什么东西?”
他这段时间还是恶补了一些“冷知识”的。
梅灵汐忽然想起扔在马车里的绘本,那时她只草草翻了一下,根本没记住里面的内容。此时看到他这古怪的表情,她稍稍明白过来,猛地扔掉手中的东西,像是摸到了什么污秽之物,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这不是我的盒子!”
叶见浔见她花容失色,和以往冷冷淡淡的模样完全不同,眼中划过一丝笑意,禁不住打趣她:“刚刚你不是言之凿凿说盒子是你的吗?”
“盒子是我的,但东西不知道是谁的。”梅灵汐瞪了他一眼,忽然想到那个粉色小衣,气急败坏道:“也许,是你的!当初家庙那件粉色小衣就是你从花楼带回来的吗?”
“你听何人说的?”叶见浔拧眉不悦道,“我怎会随身携带女子的小衣?难不成我是个变态不成?”
梅灵汐见他生气反驳,心里也微微讶异,难道从头到尾都弄错了?于是,她便一五一十地将春芜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
叶见浔是又气又恼又无奈,他长叹一声,径直倒在床上,双手垫于脑后作枕,随后闭上了双眼。
“我冤枉你了?”梅灵汐略带迟疑地问道。
叶见浔闭着眼,淡淡道:“不知道在你心里,我是怎样的人?”
梅灵汐略作思忖,看着他低声说道:“世子孝顺、仗义、武艺高超、足智多谋。。。。。。”
“仗义?”叶见浔忽地睁开眼,满是疑惑地问道:“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仗义的?”
“这几日承蒙世子多加庇护,灵汐感激不尽。”梅灵汐满脸认真地回道。
“。。。。。。”叶见浔又闭上眼睛,翻了身,朝向外间。
梅灵汐瞥了一眼他不虞的神色,心道,我是说错什么话了吗,夸他仗义还不行?
沉默半晌,叶见浔冷不丁地开了口,语气是罕有的郑重,“梅灵汐,你觉得我是个三心二意的人吗?”
梅灵汐脑海中瞬间闪现梅灵意和玉儿,心道,难道他不是吗?
“如今我同梅灵意已无任何瓜葛,至于月莺楼的玉儿,我不过是为了从她那里套取消息才有意接近,和她相处时言行举止皆恪守礼节,从未有过任何越界。”
梅灵汐垂下眼帘,默了默,低声道:“你为何要跟我说这些,毕竟我们不到三个月就要和离。”
叶见浔闻言一滞,忽地睁开双眼,神色凝重道:“即使是只做三个月的夫妻,也应该彼此坦诚相待,不是吗?”
梅灵汐攥紧手中的裙摆,轻咬下唇,低声应道:“好,我知晓了。”
叶见浔转过身来,轻咳一声,正色道:“落雨苑应是出了内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