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依迷迷糊糊间只觉得周身摇摇晃晃的,像是坐船一样不安稳,可鼻间嗅到的气息还是澹台迦南的,她艰难地从困意里挣扎出来。
睁眼就看见澹台迦南正笑看着她,柳无依动了动,发现自己被结结实实地裹在毛氅里,侧坐在了他腿上。
再一扫视周围,竟是到了偏厅,桌子上摆满了热气腾腾的碗碟。
柳无依呆滞地看着桌上的饭菜,过了一会儿才回头看澹台迦南,只对上他的笑面。
继而又想起来澹台迦南这一路上将她抱过来,岂不是让很多人看见了?明个儿春桃会不会调笑她,连到偏厅吃饭这两步都不愿意走了?
柳无依倒吸了一口凉气,下意识就要从澹台迦南身上跳下去。
澹台迦南拦住她的动作,道:“没穿鞋,就这样吃饭吧。”
柳无依:?所以为什么不给她穿鞋?
“抱你出来的时候已经将她们遣出去了,没人看见。”
柳无依听见没人看见下意识的放心了,放松靠在澹台迦南怀里。
他投喂过来时,柳无依下意识犹豫,但看着是自己爱吃的菜,还是吃下了,嚼嚼嚼,好吃!
澹台迦南把全副注意力都投注在她身上,见她吃下一样菜,控制着间隙再投喂下一样。
柳无依吃得开心,就忽略了很多东西,直到澹台迦南按照她的习惯,喂她喝了一碗汤,仔细给她擦了手,将她抱起来。
柳无依才后知后觉,她只是没穿鞋,不是没带手出门,跟着狐疑地抬眼看他。
澹台迦南温柔地看着她笑,问:“怎么了?”
柳无依被这笑轻易迷了眼,发自内心地想着他开心就好。
一路回到主屋,果然没有见到一个人,平日里在院里来往忙碌的人好像都消失不见了一般,此间天地只剩下他们二人。
直到柳无依在浴桶里坐下,她欲言又止地看着熟练挽袖,要为她擦身的澹台迦南。
柳无依见他伸手过来,下意识往水下缩了缩身子避开,红着脸小声道:“大人,我自己可以的。”
柳无依抬眼看着他,只见被她拒绝的澹台迦南睫羽垂了下来,黑白分明的眼同她对视着。
“夫人太见外了,夫君为孕中的娘子擦身是正常的,且你现在身子重了,丫鬟们扶不住你。”
柳无依听了只觉有些道理,可叫她对着澹台迦南坦露身体,还是有些难为情,前一个月夜里做那些事也是熄了灯的。
“周院正说孕六月以后,双腿会浮肿,夜里还会痉挛,夫人也不许为夫帮你吗?”
柳无依心里那丝犹豫也去了,转身背对着他,做掩耳盗铃之态。
澹台迦南眸中闪过一缕笑意,动作轻柔地为她擦洗,然后拆了她的发髻,托着她的脑袋放在了浴桶边沿专门为了浣洗头发留出的位置。
如云般的发髻散下,落入水盆里,柳无依被迫仰头对上澹台迦南的脸,他认真帮她清洗着头发。
若是嫁入寻常男人家中,站在浴桶边沿,为人浣洗头发的应当是她,之后还要给人擦身穿衣,不止是晚上,早晨也要起得比男人早,为他打点衣饰早点,等送了男人出门,还要去后院请婆母安,有那不好相与的婆母,还要在一旁站着伺候她吃饭。
这样的流程从成婚起,女子就要一直做下去,直到熬成了婆母,这样的女人才能称之为贤妻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