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澈:“把手给我。”
李青梧于是苦兮兮地伸出手。
秋澈垂眸,寻找了一下角度,很快下手,用针尖挑破了她掌心的一个水泡。
李青梧疼得手指一蜷,又被秋澈用那只抓着他的手轻柔但坚定地抚平:“没事,很快就好。”
其实疼是一瞬间的,可李青梧看着挑破之后掌心惨不忍睹的样子,也没忍住:“……能不挑吗?”
秋澈斜睨她一眼,用手帕沾水,捻去了掌心的血水,道:“你平日里吃饭看书读账本和练武防身,哪样用不到手?还是说,样样都要丫鬟服侍?”
李青梧也觉得自己说了句白痴话,于是闷闷道:“知道了。”
“不挑也行,但可能会很久才消。”
秋澈看了眼李青梧紧紧皱着的眉头和不情不愿摊着的手指,问:“怕疼?”
李青梧立刻道:“没有。”
秋澈慢条斯理道:“怕疼是人之常情,又不丢人,这么急着否认干什么。”
李青梧默了默,耳朵又红了,微微偏头:“怕你觉得我……矫情。”
怕黑怕疼,什么都怕,什么都不会。
还总要秋澈来救救她,帮她,教导她。
李青梧感激的同时,又不可避免地生出几分惶恐来。
这样一想,她实在是太没用了。
她迫切地想强大自己,想追上对方的步子。
同时也在恐惧着。
恐惧会不会有一天,秋澈就像梦里那样,像今天在那条长长的隧洞里一样……突然抛下她消失不见。
没人会喜欢一个累赘。
这是李青梧一直都明白的道理。
即便她在尚未出阁时,能安安稳稳活着长大,也不过是因为她各方面都优秀得恰到好处,对李式而言,还有可利用之处。
她从小到大都生活在这样的恐惧里,长大,出嫁。
嫁了人,来到秋澈身边,其实本该好一些的。
可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又将她整个人都打回了原形。
梦里她孤身远赴江南的场面太真实了,她忘不掉。
说话间,秋澈又已经趁她不
注意,挑破了她另一只手上的水泡。
李青梧脸都白了几分。
其实她体质特殊一些,对疼痛的感知格外敏锐。
从小到大,那些磨人鞭刑的七分疼,落到她身上也成了十分,给她留下过不小的阴影。
秋澈扫了她一眼,道:“疼可以说出来。”
“说出来……”李青梧顿了顿,“有什么用吗?”
秋澈想了想:“给你买糖吃。”
李青梧失笑,知道她在安慰自己:“是手疼,不是在吃苦药,我要糖干什么?”
“不是最喜欢吃糖吗?”秋澈思索了一下,“京城东街最好的糕点铺子的糖人,老板姓许,我认识。”
李青梧愣了一下。
她以为的随口一说,原来秋澈还记得。
对方还在算账,一边给她擦手,一边认真道:“以后你去买糖,我让他给你减价七分。”
李青梧就笑,只当她在逗自己开心:“秋城主人脉真广。”
秋澈矜持道:“也就一般般。”
两人插诨打科几句,氛围顿时轻松不少。
秋澈又给她清洗了一遍,帮她包上了纱布。
回城时,依然走的是夜明城那条长长的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