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书令现在是乐弘绪了。”邵瑾说道:“庾家众人……多在居丧。”
姚益生有些无语。
世家大族死一个,亲族就要按关系亲近,居丧一年、三年不等。
黄石镇将路松多快死了,几个儿子分任长史、司马、副将,“孝顺”得很,一个都不想居丧。
不过即便庾氏子在艰,颍川士人这个群体却还在,庾公说话还是管用的。
姚益生也对会见庾亮充满期待。
庾公名气很大啊,有人说他乃不世出之奇才,有安邦定国之能,甚至都传到南安了,却不知是怎样一个神人。
对姚益生吩咐完,邵瑾想了想,又看向陈逵,道:“昨夜我想了许久。你这就安排几个亲信,一人带五匹马,马上就走。去洛阳,找我姐。”
“襄阳公主?”陈逵确认道。
邵瑾点了点头,道:“将此间之事告诉她,让她入宫见阿娘。”
“遵命。”陈逵没有废话,一拨马,转身离去。
姚益生犹豫了一下,亦策马离去。
人都走了后,邵瑾有些懊恼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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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亮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草庐里睡大觉,彼时已是十月初一。
看着黑暗中一双亮晶晶的眼睛,差点吓了一跳,几以为大伯庾敳活过来了。
仆人点起了蜡烛,庾亮洗了把脸,然后坐了下来,很快了解了事情全貌。
他的脸色没什么变化,反倒对秦王西行后一路上的表现很关心,奈何姚益生知道的也不多,只能作罢。
“多大点事!”庾亮冷笑一声,道:“姚公怕是也早就看穿了这点,故玩弄些小手段。郭德、辛恕、陈逵、袁耽都是废物,秦王就不该带着他们西行。”
姚益生毕恭毕敬地跪坐在庾亮对面,偷偷打量着他。
年纪不小了,但依稀可以看出年轻时定是个俊美之人。
举手投足间,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看样子久居高位,已成习惯。
当然,庾公有这个底气。
听闻他镇徐州时,大破祖逖,连镇东将军李重都对他赞不绝口,甘拜下风,事事听从。
能文能武,真是了得!
姚益生谦卑地低下了头。
“你会打仗么?”庾亮突然看向他,问道。
姚益生一愣,庾公在考我?
“见仗约百次了,不过独自领兵只有十余次,最多一次掌兵万人。”姚益生不好意思道:“不如庾公远甚。”
庾亮嘴角抽了抽,好在草庐内光线暗,看不出来。
“会打仗就好。”庾亮松了口气。
如果说颍川士人最缺什么,那一定是军事人才。
姚老羌的儿子既然会打仗,那就再好不过了。
大梁诸王今后说不定要去军中历练,没点合格的部曲军将,真压不住场面。
事已至此,就应该充分利用一下。老羌既然敢撞上来,不把他骨头里的油都榨出,那还是他庾元规么?
至于姚弋仲之女,那都不算事。
外甥是嫡长子,本来就该比其他亲王多一些特权,除非天子一开始就不打算让秦王继位,不然这事是可以糊弄过去的。
再者,姚弋仲远在秦州,离洛阳远着呢,也改变不了京中的格局。尽量将此事作为一桩“雅事”、“笑谈”提出来,天子兴许就一笑置之了。
最大的负面影响可能在于名声。
未娶妻,先纳妾,说出去不好听,但这也是小事。
邵全忠当年怎么做的?妹妹还在痴心等他来迎娶,他倒好,先睡了成都王妃,再收范阳王妃、南阳王妃……
别说纳妾了,孩子都弄出来几个,他怎么可能有脸在这事上苛责外甥?
不过,防范还是要防范一下的。没别的原因,王衍那张嘴太厉害,党羽也太多。
万一事情在京中宣扬开来,外甥变成一个色欲熏心之辈,将来诸郡士人怎么投靠?难道像他父亲一样用刀子逼迫别人不得不投靠么?时势不一样了。
“你先在颍川住下,等我号令。”庾亮正了正头上的孝帽,说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