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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回 过湘江女神乍现 江陵城张瑰诈尸（第1页）

黄巢率众南下，行至一地，忽听得人马喧嘶，震天动地传来。黄珪跌足叫道：“失于计较了也！”众皆大惊失色道：“哪来的兵马？”尚让道：“我们来到淮南节度使高骈辖境，来的怕是高骈那厮。”黄珪道：“哥哥为之奈何？”黄巢道：“我去抵挡他一阵，兄弟领着众兄弟望西快跑！”黄珪道：“那高骈道术高深，哥哥打不过他的。”珏海闻知是高骈，就有些惶惧。遥望见高骈麾众铁骑踏着积雪，风驰电掣般的驰来，黄巢随众十停到跑了三停，作鸟兽散了。余众吓的两腿打颤，抬不起脚来，痴痴愣愣的看着唐兵。高骈厉声高叫：“巢贼合该休矣！”黄巢见那高骈骑着骅骝马，双手举着八棱钢鞭，背负神刃两口，欲要迎敌，忽转一念驾着赤火驹掉头就跑。高骈高声叫：“那跑的不是好汉，吃我一鞭！”径撇了一众泥腿子，去追黄巢。黄珪黄揆觑的较轻，掣出两口神兵祭出，宛如日月经天，流星也似的径取高骈。高骈耳听风声，回身抡着两根钢鞭，铿锵两声，火光四溅间，将两口神兵打落，冷笑一声去赶黄巢。二人震骇：“我们这两口神兵，就是妖魔神仙来了，也畏惧三分。高骈如何就打的下来！”原来高骈掌中两根八棱钢鞭不是凡铁，原是道家法宝，所以打得下神兵来。高骈一路赶去，珏海麾众天兵去赶高骈，叫声：“休要逞凶，你孟爷爷在此！”黄巢回身，乍见珏海缠住了高骈，径回身来战。高骈祭起背上犬神神刃，幻化出无数面目狰狞，龇牙咧嘴的恶犬敌住珏海等众天兵，双手抡着八棱钢鞭径砸黄巢。黄巢舞枪接战，杀在一处。你看他：高骈钢鞭猛，黄巢神驹恶。仇人见面眼通红，这场厮杀逃不得。钢鞭来时风雨迅，长枪招架云变色。白虎将星斗魔王，龙争虎斗不停歇。乒乒仆仆打得响，来来回回貌不和。杀气萦怀丢解数，云中鬼神目光瞥。逢着虎将黄巢怕，混唐神兵吃了瘪。转战南来谋生路，高骈劫道第一厄！打了数合，黄巢心惊胆战，跨驹投西。高骈收了神刃，急催骅骝，大呼：“犯我辖境的贼休要走！”纵马赶了一程，只见那神驹振翅高飞走了。弄得高骈一脸惊愕，两眼茫然的望着弥漫的风沙，粉妆玉琢的玉树琼花世界，如在世外。

那黄珪，黄揆手持神兵，欲要前去帮功，拦截高骈。听得毕士多大叫：“贼徒，看我法宝！”祭起惊鲵雄剑来，念动咒语，但见阴云四合，万道煞气凝聚，雷鸣电闪间昏天黑地，难辨东西，仿佛世界末日。黄珪道：“不好，快把它打下来！”黄揆道：“快啊！”二人急忙祭起神兵，两口神兵携雷掣电，疾射而去，咣啷一声，惊鲵剑从空掉下来。一霎间，风轻云淡，日色绚丽。士多接了惊鲵剑在手，叫道：“小贼如何破了我道术！”黄珪跨虎，摇剑笑道：“有了前车之鉴，我怎容你再逞威风？”士多招呼唐兵掩杀，径自纵马来杀黄珪，一场恶战：唐兵猛恶，义军叱斗。唐兵猛恶，刀兵如潮水洪流。义军叱斗，饥寒羸弱眉头皱。这番遭遇太突然，欲逃性命不能够。短兵接战逞勇力，犹想拼杀没来由。黄珪黄揆齐斗勇，双战士多也犯愁。尚让克让等五绝，鏖战多时筹谋走。黄虎黄豹把眼看，唐兵愈打愈密稠。那时唐兵赛猛虎，鼓噪呐喊下挠钩。杀声咆哮貌狰狞，搠翻一堆忙补手。热血喷溅地开花，雪地殷红如织绣。一枪一个窟窿眼，恨不死透还瞅瞅。赶逐逃散撒腿追，讨命小校似小丑。杀的性起眼睛红，逢着面生就是仇。肉薄骨并人头滚，冷箭嗖嗖穿过喉。扑在雪地几俱尸，嚎声惨厉堕深沟。泥腿子苍蝇碰壁，唐兵铁围如拱斗。珏海麾众来相帮，杀条血路引众出虎口。士多引兵急追，那跑的慢的，鱼溃鸟散的就教士多兵赶上，就地掀翻捆个四马攒蹄，扛抬回来掼作一堆。一璧厢高骈纵马来相会了，见杀了千八百贼众，只捉的些虾兵蟹将，未拿住一个贼头。士多道：“我们正要将贼寇悉数剿杀，未曾想孟珏海那厮杀回来，把他们解救出去。追到这里他们去的远了。”高骈叫声：“黄巢犯我辖地，我守土有责！不将他们一网打尽，如何对得住朝廷对我的信任！”士多道：“正是。乘着他穷途末路，下了雪，有他留下的足迹，正好去追，错过了不会再有。”高骈教将虏获的贼寇正法。杀了俘虏，高骈，士多遂率众加鞭，循着足迹一路追赶下去。

黄巢跟黄珪等众相见了，惊心甫定，见从众只有一千余众，一场悲伤。尚让道：“黄王兄，这时候不是悲伤难过的时候，那高骈心还不死，快些远离是非之地才是。”黄巢猛省，率众疾行。珏海率天兵半空遥望高骈果然追来，报知黄巢。黄巢更是昼夜兼程赶路，未几日跑到和州，已是吃的粮尽。看黄巢愁苦，珏海计较道：“这样下去，没有教唐兵杀死，就要饿死了。”径跟彭白虎，班翻浪说了其事。二将道：“我们就让黄王他们吃这个，黄王若是知道了，岂不决撒！”珏海道：“你们不说，哪个知道？保全黄王将士性命，是我们职责所在，出了事我一肩承担。那些死的尸身不是被狼叼鹰啄，蛇虫噬咬，就是曝尸荒山无人收殓。将死救生，好道是做了功德！”二将道：“那么事不宜迟，我们快去呀！”珏海遂率众回返当日孟家故地，众天兵水中捞出几件巨大的物事来，却是一样方圆数丈的石臼，一样巨碓，一样巨舂，合众抬着乘夜返回，架在山巅之上。班翻浪率领天兵就将日间被杀的，不管敌我，驾风摄起去那江水之中洗涤干净了，褪剥了衣裳，赤条条十数个投入石臼之内，数十个天兵使力用巨碓捣砸成碎末，令彭白虎送去军前，唤作糗粮。又用巨舂连人带骨磨成肉泥，唤作肉糜。黄巢只道是野味，把这糗粮，肉糜分拨众兵烹煮煎炒吃的醇香，大赞人间美味，哪里晓得就是人肉做的，以此人皆饱腹。黄珪，黄揆吃了此味，想起三打镇妖阁时候妖魔们吃的，心知肚明，吃的下肚也不敢说破。一众吃的正然带劲，忽闻高骈追兵赶来，吓的撇了吃食，倒了锅造，撒腿就跑。不觉跑到一处江水边上，无船可渡。黄巢惊得六神无主，只见江面之上猛然间狂风大作，暴雨倾盆，大冷天又淋一身雨，个个冻得瑟瑟发抖，手脚冰冷，众皆失声痛哭起来。黄巢泪流滚滚，悲怆道：“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我黄巢命该绝此！”掣剑就要自刎。乍听一声：“黄王莫怕！”黄巢等急睁眼，只见波光粼粼江水之中，祥光缭绕着两个靓影，在那江水上闲庭漫步，聊天说笑徐徐而来。黄巢等众急忙下跪，顶礼膜拜道：“神仙救我超出苦海！”那两个女身嫣然一笑道：“黄王请起，请随我来！”说话间，岸边惊现多艘洪舸巨舰，黄巢等众急忙登上舟舰，狂风中径朝着江水深处飘去。须臾，高骈率领兵马看到无数遗落的锅造帐篷，未用完的饭食，追到岸边就是不见黄巢，一时大呼小叫，四下搜寻黄巢踪迹，直叫怪异。行了两个时辰，舟舰靠在西岸，黄巢率众下船，跪地叩谢救拔大恩，请教姓名。二女神笑答：“我们是娥皇女英是也！”说罢，伴着风雨飘然不见，连同那些舟舰也随风化为乌有。黄巢请教尚让，尚让道：“此江名唤湘江，相传上古舜帝死于苍梧，尧帝两个女儿娥皇女英寻夫至此，跳江而亡。以后香魂在此显化，救助急难有求者，人皆感恩怀德。救黄王千岁的就是娥皇女英也！”黄巢率众再拜，千恩万谢不住，祷曰：“今日黄巢蒙难，感念舜王妃显灵搭救，它日推翻这腐朽的朝廷，定当为神女建庙，塑造神像，供养香火！”有诗为证：黄巢逃难到湘江，仙袂飘飘女神来。神通显化大舟船，载渡义兵帆不开。高骈震骇无处寻，黄巢脱难乐开怀。叩拜几度依不舍，魔王失了英雄态。黄珪黄揆几番催促，黄巢方才恋恋不舍转步回身，跨驹西行。

风餐露宿，披星戴月，顺江北岸而上，过舒州，经蕲黄二州，渡汉水跑了一月有余，几千里路程。那高骈声称奉旨剿贼，于路仗势欺人，敲诈勒索各镇地方缴纳钱粮，助他成功。各镇地方畏惧高骈，闻风色变，哪有不从，尽力奉迎，不在话下。这日，黄巢到了一处地界，问道：“前方是甚地方？”尚让道：“是江陵。守将是荆南节度使张瑰，麾下有乔育章，郭宇二将，皆有勇力！”黄巢讥笑道：“乔育章可是那肉袒将军？”答道：“正是他！”黄巢道：“张瑰，郭宇如何？”答道：“张瑰”道：“如此首鼠两端的人，正该杀！我们就进江陵歇息，为民除害！”不日，来到城下。肉袒将军乔育章闻听是贼头黄巢到了，吓的屎尿失禁，倒成一堆。张瑰急率众登城守御，乍见城下不过一千多衣裳褴褛的泥腿子，冰天雪地下冻的浑身哆嗦。不觉哂笑：“那黄巢听着，你不来还好，来了我这江陵，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了。”黄巢听言，厉声道：“张瑰小儿，限你一炷香之内开城投降，如若执迷，打破城池玉石俱焚！”郭宇进言道：“将军不能轻敌，那黄巢举旗反抗朝廷，两路招讨大军围追堵截，交手数载，也不能把他彻底剪除。莫忘了他可是当年武状元，盐帮扛把子，武艺精熟不说，还得了九天玄女娘娘传授仙术，五行遁术，兵法韬略。今流窜到此，只宜送他钱粮买我平安，不致失了城池受到责罚，就是好了。”张瑰笑道：“巢贼是逆贼，我怎能效仿他人，容他过境！送他钱粮，更是有辱国体，有辱我的名声。”下令放箭射杀黄巢。一璧厢，合城兵将乱箭射下，黄巢大骂挥剑格架，黄珪黄揆震怒，祭起两样神兵风驰电掣，眨眼就到眼前。张瑰吓的望后就倒，滚在地上乱摸脑袋，连声说：“快射！射死他们！”忽听一声：“不用射了！”张瑰跳起来，抢过一张弓搭上箭，就要射。猛然觉察有异，转了头去，只见黄巢跨着一头头上生独角，两肋有翅，人脸虎身的怪兽矗立在眼前。那晦气脸的黄巢傲然端坐在神兽背上，手横长枪，腰悬混唐剑，宛如天神降临。唬的张瑰抛了弓矢，匍匐地上，汗如雨下，连声告绕。郭宇等将官兵卒都吓得呆如木鸡，作声不得。这时城下一片骚乱，原来乔育章率人杀翻守兵，大开城门迎接黄珪黄揆等众入城歇马。张瑰暗骂：“这个该死的贼，又把我卖了！”须臾乔育章领众杀上城头来，大声说：“我们弃暗投明，反抗的死路一条！”张瑰道：“黄王饶命！”黄巢道：“杀不杀你，问问他们！”城上众兵将多高声道：“杀了他！杀了他！”黄巢道：“可见你不得人心，是个该死的！”挺枪搠翻，结果了性命。乔育章口称：“杀的好！他克扣粮饷，残暴不仁，早该死了。”黄巢道：“你就是肉袒将军麽？”乔育章凛然一惊，吓的跪下连说：“是我开城迎降，黄王不能杀我！”黄巢道：“屡屡卖主求荣的东西，留你何用？”赤火驹张开血盆似的大口，腾跳过去，扑倒乔育章，一时啃食干净。郭宇说声：“黄王，我死之后，求你饶过此城百姓。”众将兵闻言，都下跪求情。尚让道：“郭将军深得民心，是个好官。黄王兄法外开恩罢！”黄巢见他凛然赴死，倒有几分喜欢，笑道：“好一个好汉，我不杀你，也不为难百姓。”天将彭白虎，班翻浪忽来禀报，高骈领兵来到荆南辖境，黄巢沉吟道：“来的够快啊！”尚让道：“这个尾巴甩不了，我们走到哪里都不得安宁。”黄巢道：“你有甚妙计可以退他？”尚让道：“倒不如来个移花接木！”跟黄巢如此这般的说了。黄巢笑道：“真有你的。”便唤来郭宇，跟他说了。郭宇道：“高骈身为淮南节度使却是依仗武力，扩充地盘，残害盘剥百姓，各镇地方民众深受其苦。我当配合黄王打退他的兵马，压一压他的嚣张气焰。”黄巢甚喜，就教秘密封锁张瑰，育章死讯。众将兵见主帅已死，郭宇官衔最大，俨然是新帅一般，说的话哪个不依？当下隐瞒消息，依黄巢计较行事！正是：巧设机关布陷阱，只等猛虎入彀来。

是晚，天色昏黑，星月无光。高骈盘踞山间人家借宿，睡到三更天前后，忽听得杀声传来。高骈一惊坐起，叫道：“巢贼杀回来了！”听得杀声四起伴婴啼，犬吠狂躁隐刀兵。少时，士多敲门道：“巢贼兵马不知有多少，前来劫营，主帅定夺！”高骈道：“他的兵不过千余人，只是想趁火打劫，传令下去不要追击，免得深夜落了他圈套，等他靠近打退就好。天明了赶他不迟！”士多得令，径自去了。闹腾到天明，高骈策马巡视，疑神疑鬼的望着遍地的尸身，惊讶道：“巢贼呢？流寇呢？怎么会这样？”士多道：“打了一夜，贼兵散去，我们仔细一看就这样了。”原来夜静时分，黄巢将那日间所杀的唐兵尸身搬来，摆设停当，方才闹将起来，到了天明散去，只留下遍地的唐兵尸体。正疑惑间，听得人马喧嚣，一彪兵马打着荆南旗号山后转了出来，叫嚣着：“休教跑了巢贼！”高骈道：“张瑰来了！”淮南将兵心虚理亏，个个藏头缩项低了头。但见那为首一将，正是郭宇，郭宇诧道：“咦，高大帅怎的是你？巢贼呢？”士多道：“哪里有巢贼踪影？”郭宇怪道：“我的手下跑回来禀报的说遭遇了巢贼埋伏，就在这里中了圈套，如何说没有？张大帅亲自领兵来的，厮杀一晚没有回去，我来接应的。”蓦地看到躺着的尸身，惊道：“是谁杀了他们？张大帅呢？”手下急忙上前查看，嚷叫起来：“是谁杀了张大帅跟乔将军？”高骈忙说：“是一场误会，我们都着了巢贼的道。”荆南兵叫道：“你们还把乔将军打的面目全非，想要掩人耳目麽？”郭宇怒道：“把人打杀成这样还说是误会！好啊。高骈你设下圈套，计诱张大帅到此，把他杀害。我要参奏你伙同贼寇，杀害张大帅！”高骈气道：“我们追赶黄巢败兵到此，夜宿民户。深夜闹起了贼，厮杀一宿，天亮后就见遍地的死尸。郭宇，你不要信口雌黄，诬赖我！”郭宇道：“人都死在你眼前，你如何抵赖？”众手下就拔刀掣剑，瞋目张胆，要给张瑰报仇。高骈厉声道：“怕你啊！”手下也剑拔弩张，两下势如水火，就要火并。士多见这架势，忙攀住高骈手臂说：“主帅不要莽撞，听我说张瑰是一镇节度，封疆大吏，他的死我们脱不了干系，闹将起来没法收场，还是大事化小罢！”郭宇手下喧闹着只要报仇，要求严惩凶犯。高骈踟蹰再三，问道：“郭将军，事已至此，你想怎样啊？”郭宇道：“这件事我想隐瞒下来，上报朝廷，奏称张帅死于剿贼，请求为他表功，优抚战死将士家属。”高骈道：“这个是必须的，还有呢？”郭宇道：“我们荆南地窄人稀，兵微将寡，经不起战事折腾。这些战死的将士安葬费用，家人抚恤等钱粮，是不是高帅慷慨一二？”高骈道：“你要多少，我回去之后，就送来。”郭宇道：“只要把沿路勒索来的留下也够用了，高帅回去再莫要踏足我荆南地界，就算是高抬贵手了！”高骈道：“依你！”郭宇道：“我们当着三军将士的面，击掌相约，永不相犯，结友谊之邦！”高骈策马上前，就跟郭宇击掌立誓，掷地有声的说：“今日我跟郭将军击掌为誓，结为异性兄弟，永不侵犯，结为友邦！我高骈不是出尔反尔的人，三军将士可为见证！”两下将士振臂欢呼，高骈自认倒霉，令将沿路所得尽数留下，拔营撤兵回淮南讫。

郭宇假意为张瑰，乔育章阵亡将士发丧，合军挂孝，押着讹诈高骈的数十车钱粮布帛，金银什物回到江陵。那时风声传遍江陵城，张瑰妻子闻报，宛如晴天霹雳，拥着一双十多岁的儿女哭的死去活来。哭了一通，问道：“昨日听说巢贼打城，夫君他率兵出城去追剿贼兵，如何今日就死了。你说说他到底是怎么死的？”报讯的老家人说：“这事说来蹊跷的很啊。人传昨日就见巢贼打进了城，今日又听说帅爷领兵去追，纯属无稽之谈！”张妻揩泪道：“莫不是郭宇这个贼谋害了我的亲夫，诈称是死于剿贼。”老家人叹息道：“里巷小民有这么说的，到底真假哪个知道？如今郭宇俨然是一城之主，人走茶凉，合军上下都认他为主帅的了。纵然有冤，谁会为你作主？夫人啊，事到如今撕破了脸皮，张府阖家性命也是难保！”张妻闻言一惊，再不敢支吾，只得含泪给儿女穿戴孝服。一双儿女听的是老爹死了，一齐嚎啕恸哭，甚是感天动地。郭宇将灵堂摆设在帅府，张妻携着儿女披麻戴孝前来，扶着棺椁哭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郭宇道：“夫人节哀顺变，张帅他追剿贼兵，中了埋伏，死的惨烈。我定当上奏朝廷，追赠张帅英魂，抚恤家属。”张妻福了万福道：“有劳郭将军为我母子，亡夫操劳了。”郭宇道：“理所应当，嫂子何须多礼。”张妻道：“我们母子日后仰仗将军地方还多哩。”当晚，张妻领着一双儿女守灵，也是张瑰阴魂不散，挣脱黑白鬼使纠缠，竟自附身僵尸。猛然间坐起身，唬的张妻及儿女目眦欲裂，亡魂丧胆。张瑰厉声道：“巢贼还我命来！”跳了出来，惊吓的张妻及一双儿女昏厥倒地。张瑰竟自不顾，直窜出灵堂来，几个家人仆众把眼来看，惊怪起来：“啊呀，诈尸了！”丢了魂似的撒腿就跑。那黑白二使赶来，见此情形，斥道：“张瑰你已死了，还不快跟我们回去，吓死活人罪恶滔天？”张瑰道：“我要黄巢抵命，休要拦我！”挺着僵尸就打鬼使。二鬼使暴怒，各举手镣脚铐劈头盖脑来捉张瑰。好一场鬼使捉僵尸：黑白勾死人，张瑰诈了尸。瘦个子，白无常，口吐长舌弄威势。矮胖子，黑无常，面貌凶悍打的急。手镣脚铐咣当响，套着张瑰死命逼。张瑰挣扎不服管，伸拳踢腿打鬼使。大呼冤死要讨命，叫那黄巢来相抵。二使大骂他不冤，对簿公堂有说词。当年陈儒战死时，杀良冒功菅命日。桩桩件件不虚妄，怎敢瞒昧神明欺。张瑰惊惶泄了气，魂魄分散脱躯体。二使锁了还打骂，张瑰吓的没脾气。声称斧剁千万回，还要转世把地犁。张瑰惧怕不跟去，推翻二使声色栗。那时合院火把亮，喧嚣吵闹捉僵尸。张瑰再度附体，攫夺一杆画戟。郭宇叫声莫闹鬼，快回棺材莫执迷。张妻灵堂跑出来，扑跌哀恳泪沾衣。张瑰叫道：“你们不要过来，我不想死！两位鬼使宽限我些时日，我要跟巢贼做个了断！”张妻哭的梨花带雨，哽咽道：“夫君啊，你不要说鬼话了，吓死我跟孩子们了。”郭宇等将卒哪里能看得见院里有鬼差，只道张瑰诈了尸，要把他送回棺材里去。合众抡着刀枪剑戟就往张瑰身上招呼，张瑰舞动画戟，虎虎生风前遮后挡打退众兵将，凄厉的叫道：“我没死，我不想死。”郭宇道：“诸位快将他拿下。”声音发抖，真是当时手心冒汗，两腿都打颤了。正是：素知人死难复生，哪见今日诈尸人？众将佐兵卒一起努力一拥上前，径往张瑰身上招呼，戳的满身窟窿，却是没有鲜血。原来人死两日，鲜血凝结，尸身僵硬，如何得有鲜血流出？张瑰却是不倒，嗔目怒视众将兵，厉声道：“你们见鬼了，就刺我！”这一惊一乍的，一众更认定了是诈尸，吓的疑神疑鬼，再不敢近前。张妻又惊又怕，哭声更高。张瑰望着迫近的鬼使，陡起凶性，叫道：“我就杀了你们两个鬼差，向黄巢讨了命，再赴地狱受死！”舞起画戟就杀二鬼使。二鬼使惊骇，挥舞手镣脚铐来扑张瑰。郭宇，张妻合院兵甲但见诈了尸的张瑰舞着画戟乱打乱刺，疯癫了一般，躲在远处看他装神弄鬼作祟。一个兵说：“须是请道士法师来捉鬼！”又一个说：“我听说有一个茅山道士，名唤张半仙，是那吕祖的徒弟，极有降妖捉鬼的本事。”“咦，那个张半仙仙居何处？”“住在九华山开元观，登门求他捉鬼擒妖的把门槛都踏破了，信众云集，灵的很。张大帅这是被鬼缠身了，非得请张半仙来，方能驱走恶鬼。”“远水难救近火，请的来时，这个僵尸早把江陵城闹翻天了。”“都火烧眉毛了，还闲聊甚麽请法师道士，快去把他按住呀。”“你去！你去！”相互推推??，藏头缩尾，哪个敢上前半步去？

那张瑰恶狠狠舞动画戟，使得风车也似的。两个鬼使一时竟近不了身，惊骇道：“好一个张瑰，到有些手段。”当下计较须是搬请救兵来。班翻浪踏云头，看着这厢闹腾，急忙转步回去告知黄巢，张瑰闹鬼要来索命，两个鬼使拘他魂魄不下。原来黄巢军兵藏了踪迹，驻扎在城外二十里处山麓，只等郭宇料理停当了丧事，接济了粮草走路。当时惊骇道：“张瑰诈尸了，要寻我抵命，那我该去哪里躲避？”急的没出豁处。珏海道：“生人尚且不怕，怕他死鬼？我去帮衬两个鬼使拘了他魂魄去，自然无事。”走了两步，忽想：“不妥。我一露面，不就露馅了，张瑰旧人还不发作起来？郭宇这出戏演不下去了。”班翻浪，彭白虎道：“我们去把他拿下。”珏海道：“快去！快去！你们两个面生，没人识得，帮他捉了鬼马上回来。”两个天将驾云须臾到了江陵城上空，只见那张瑰打的两个鬼使东躲西藏，啧啧道：“捉鬼的到教鬼打的近不了身，这两个无常鬼也是窝囊。快下去呀！”正要跳下去帮功，唿喇一声阴风拂面，窜出两条鬼影，加入战圈围攻死张瑰。那两个道声：“二爷，我们来了！”两无常仙抬眼，见是牛头马面两个，大喜道：“来的好呀，这个恶鬼不服拘管，战他不下呢。”张瑰乍见又来两个，一个牛头人身，手持钢叉。一个马面人身，手持巨斧，倒吃一惊道：“好啊，来得好。”径自恶战四个勾死人的。蓦地一阵喧闹，乔育章领着几百旧部鬼兵杀奔过来，叫声：“我们杀翻押送的鬼兵，回来了，就跟大帅反了地府罢！”张瑰大喜，叫道：“乔将军来的好！想我张瑰生前统镇一方，威权赫赫，死后也不受他阎王爷鸟气，反了！”黑白二使跟牛头马面四个鬼仙，见这阵势，怒道：“你生前是也官威显赫，死了就得服从我们拘管。生前善恶都要给你算的明白，怎容你放肆！”“狂野张瑰，莫道是你，就是皇帝老儿没了气，也要照察他生前善恶，投入六道轮回。你怎敢胡闹！”一璧厢恶战群鬼，打的鬼气哄哄，魅影腾腾。郭宇跟合院的人只看得张瑰一个在院里叫闹，只觉阴森恐怖，脊背发凉，惶恐不安，却是没人敢上前去扯。班翻浪，彭白虎看的真切，四个鬼差双拳难敌四手，急忙亮了刀刃，跳下去帮衬。郭宇，张妻等众忽见两个生面孔满身甲胄跳在院里，看着行动有影，帮忙挥刀捉鬼，喜的叫声：“那来的两个汉子，如有手段，快帮我们捉鬼啊！”二将道：“正是为捉鬼来的。”有赞为证：黑恶白善有区分，是为无常之有常。马面明王弄威风，牛头鬼差力排山。四个鬼仙战厉鬼，又添两个天上将。张瑰叫嚣反阎王，首举大旗拒鬼仙。吐雾喷风打的凶，丢开解数怪风寒。森罗殿内十王嗔，地狱冤魂心头痒。躁动不安亿万众，欲破轮回出生天。酆都大帝更愁苦，感叹九幽阴曹也要乱！

班翻浪，彭白虎毕竟是天将，打的群鬼哭爹喊娘。乔育章怒道：“你们是哪路妖鬼，来管我们鬼事？”二将道：“瞎了你的鬼眼，我们是天将，特来降你！”忽地一声如雷炸响：“小鬼，哪里走！”但见一个蓬发如刺，身形如山岳般的恶鬼，瞪着两颗铜铃般的眼睛，龇着两排剑锋似的牙齿，血盆口有门扇大小，箕张着十根桶粗的手指抓住了乔育章，塞入口中，霎时咬死吞入腹中。群鬼畏惧，吓的浑身筛糠，牙齿打颤，竟被他一把薅住吃个干净。张瑰害怕，登时吓的魂飞魄散，磕头求饶道：“鬼王爷爷饶命！饶命啊！”黑白二使忙拿手镣脚铐锁住张瑰魂魄，道声：“这番看你还敢跑么。”张瑰吓的说：“不敢了！不敢了！”二使跟牛头马面连声称谢道：“鬼王驾到，我们到省了手脚。”原来来的是鬼王钟馗，钟馗道：“张瑰这厮为害不小，速去殿上声明其罪！”四个鬼使谢过了班翻浪，彭白虎两个天将，径解着张瑰魂魄去了。二将上前要跟鬼王攀谈，混个脸熟，不想钟馗转身，须臾化作了一阵清风。班翻浪，彭白虎热脸贴了冷屁股，落得一场没趣，把眼注着地上僵死的张瑰尸体，发了一呆，跳上云端走了，只留下合院惊恐的眼神，嘟囔道：“怎的没动静了，这回是真死了！”“快去摸摸他！”几个胆大的走近前来，踢开画戟，摸一摸身子僵硬，又踢了几脚丝毫不动，回头笑道：“真是死了！方才是回光返照哩！诈了尸又泄了气了，快搭把手抬回棺材去呀！”众人方上前七手八脚扛抬着回厅堂，放入棺材里。张妻惊吓的半死，泥泥痴痴的盯着亡夫身上多了无数刀枪创伤，眼泪扑簌簌的掉下来。推搡叫醒一双儿女，看着眼前闹哄哄的一切，半晌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折腾一晚，到了天明。张妻邀请郭宇过府商议张瑰后事，那夫人穿白戴孝，一身缟素，请郭宇坐下后，屏退左右，哭诉道：“将军昨晚看到了，亡夫屈死，灵魂不得安生。请将军延请僧尼做场佛事，超度他的亡魂。”郭宇说道：“超度张将军英灵脱出苦海，本将分内的事，安能不尽心？”张妻揩了眼泪，目不转睛看那郭宇，堂堂仪表，心怀恋慕属意于他，不觉流露出来。郭宇忙收回眼神，嗫嚅的问道：“夫人还有甚话吩咐？”张妻道：“妾身还有一事跟将军商量。”郭宇道：“夫人请说。”张妻道：“亡夫新丧，荆南不能一日无主。妾身请将军上报朝廷，自荐做这荆南节度使。”郭宇道：“张帅尸骨未寒，我如何能这样做，叫人背后戳我脊梁骨。”张妻道：“将军应该知道，这节度使向往都是兄终弟及，父亡子继，将兵拥戴继承，朝廷只要写一纸诏命同意，这是心照不宣的旧制了。将军文兼武备，深的将死之心，实是众望所归，何必推脱呢？”径将随身的钱粮府库钥匙放在桌上，和颜悦色道：“将军先且查收荆南一境府库，户籍等项。来日召众将商议上表的事。”郭宇伸手去取，夫人却将纤手按在郭宇手上，说道：“妾闻将军幼年丧了爹娘，投身军旅至今孑然未婚。妾身丧夫，也是命苦，以后余生有赖将军照顾了！”郭宇腼腆的低了头，回了一句：“夫人错爱，有幸！”夫人听他意思已是允诺，满心欢喜。郭宇拿了钥匙，起身道：“夫人好生歇息，外事在下措办，定然为张帅风光大葬。”夫人再三谢过了。郭宇回到下处，心下鹘突，跟手下成呐说起此事。成呐欢喜道：“这是将军时来运转的好事。我听说张瑰原配妻子名唤阮舒华，贤淑美貌，聪慧多智，出身江陵世家大族，高贵非常。既然是人家有意，就做个顺水人情，接纳了她，收拢了张瑰旧部人心，还抱得美人归，何乐而不为呢？”郭宇道：“说的极是，想我出身贫贱寒微，遇此佳缘不容错过了。”正是：时来运转傍贵人，跨越阶级成显贵。过一日，张妻果然相约众将公推郭宇为帅，众将联名上书请求朝廷降旨委任。郭宇尽心操办丧葬事体，广请僧佛做法事超度亡灵，将张瑰厚葬了讫。过了三朝，张妻除了孝服，请了戏班子在府中唱几日堂戏，第一场就点钟馗嫁妹。郭宇心知肚明，是晚受邀跟张妻吃了喜酒，同衾共枕夜宿一榻，成就了夫妻姻缘，合府上下喜滋滋跟着改口唤作了郭夫人。未数日，朝廷使者捧旨前来，合府上下将官跪听接旨，那旨意追赠张瑰为骑都尉，郭宇接任荆南节度使，赐张瑰妻儿钱万贯，金银各百两，绸缎千匹。

郭宇打发走了朝廷使者，料理停当江陵事体，信守承诺密地拨钱粮，送去黄巢军前。那半空里红山老妖，百脚蜈蚣二妖拨开云路，观此情景，自语：“荆南新帅郭宇私通巢贼，暗助钱粮衣被过冬，若要除掉黄巢，诚难！诚难！”百脚蜈蚣妖道：“若想除掉黄巢，还是借助鬼神之手，引荆南兵跟黄巢打，我们好坐收渔利。”跟红山老妖如此这般的说了。红山老妖道：“那我们依计而行。”当晚，两个守墓人在房里向火吃酒，忽听一声地裂山崩似的巨响，惊骇的缩在屋里颤声道：“如何墓地传来响声？”吓的半晌不敢出头。停的外面杳无声息，颤颤巍巍推门出来查看，不看犹可，这一看只吓的魂飞魄散，拔步就跑大喊：“诈尸了！诈尸了！”原来墓地坟茔洞开，棺材开裂，张瑰尸身杳然不见。那郭夫人跟郭宇正然做完房事，搂抱安寝，猛然听得门外房门震动，唬的惊叫：“是谁推门？”话犹未了，房门破开，张瑰尸身跳了进来，口称：“我死得好冤，你们奸夫淫妇做的好事，不为我报仇，只图欢乐！我打死你们！”装腔作势要打要杀模样，吓的郭宇护着夫人，连声说：“我知道巢贼在哪，我当为你报仇，你去罢！”在床上磕头如捣蒜，险些儿魂儿也没了。张瑰苦毒诅咒道：“好啊！如不出兵剿灭巢贼，教他给我抵命，我还会再来，教你们一对男女永不得安宁。”说罢，退身出门去。唬的合院人等战战兢兢，疑神疑鬼，望着僵尸驾风走了，啧啧道：“这回更了不得了，死老爷学会腾云驾雾了。三天两头闹鬼，日子真没法过了！”各自回屋，筹谋卷了铺盖另谋高就，哪敢再呆下去。原来那百脚蜈蚣妖附身张瑰尸体，只要吓诈郭宇发兵跟那黄巢火并，狡计得逞径自退去。郭夫人诧异，问道：“你果然知道巢贼踪迹？”郭宇道：“近日得到消息，巢贼尚未离开辖境，我新官上任，正要为民除害，报效朝廷恩典。”两个吃这一惊，赶紧整衣穿戴了。不一时两个守墓的家人，打的大门砰砰，大叫：“不好了哑，张老爷又诈尸跑了。”郭宇跟夫人骇然，急忙请他两个进来，两个把僵尸破棺而出的事添油加醋，说的神乎其玄，说道：“这是阴魂不散啊！”夫人道：“我们请了僧佛做了法事佛事，超度了他的亡灵，脱出苦海，如何还这般作祟？”郭宇眼泛凶光，恨恨道：“除非是黄巢抵命，别无他法了。”

不等天亮，郭宇召集众将官，计较道：“张帅毕竟死不安宁，跳出棺材来说要黄巢与他对命，方才家宅安稳，不来闹腾。列位须努力向前，跟我前去捉拿巢贼来，将他正法，一来报答朝廷恩典，二来向张帅解释冤仇，使他魂魄安定。”众将听说要跟黄巢一战，就面露难色，不发一言。成呐听言，暗自寻思道：“大帅这是被鬼吓坏了。前日还叫我密地送了粮草金帛去给黄巢，交接其心，今日就要反目。”郭宇道：“成将军命你为前部先锋，领本部马上发兵！”成呐接令，走到门口，到退回来。郭宇喝道：“成呐怎的不去？”当他看到门外张瑰僵尸走进来时，吓的脸色苍白。众将跟着跪倒一片，口称：“大帅！”那僵尸发话道：“混账郭宇，我知道你跟巢贼暗通往来，诸将心怀畏惧那厮，不肯用命。我特来助你成功！”郭宇跟众将更无胆怯，奋起发作道：“甘愿跟大帅前去，誓除贼寇，保境安民！”哪里知道这是百脚蜈蚣妖附身，哄赚他们肉眼凡胎。红山老妖手持钢枪，也跳了出来，众将官见他葛巾野服，怪模怪样不像人倒像是妖，又是一番骚动。红山老妖叫道：“我是朝廷东南行营招讨大将军张自勉部下先锋大将红山老仙张希凤是也！郭帅要发兵剿除贼寇，我正该追随。”百脚蜈蚣妖假装不识，笑道：“正是得道多助，道兄来的正好啊。那就一同上路，去捉巢贼！”正是：二妖作祟装神鬼，裂墓开棺借尸身。哄诈愚人讨黄巢，江陵城内起风云。

正要行动时，只见珏海闻风麾众而至，厉声道：“郭宇莫要被他骗了，张瑰魂魄已被勾魂使者锁拿去了地府。眼前的是妖怪假借张瑰尸身，哄诈于你。”郭宇听言一震，将信将疑道：“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百脚蜈蚣妖道：“我是张瑰，怎会有假？”珏海道：“我来拆穿你的把戏。”抡着鬼头刀就朝张瑰身上招呼。百脚蜈蚣妖手持两口钢刀踊跃接战珏海，班翻浪，彭白虎领着天兵围住红山老妖群殴起来。红山老妖召唤出数十个徒子徒孙，抡着刀枪棍棒跟天兵厮杀，打的激烈。成呐见那两个天将眼熟，说道：“这是天兵天将帮助捉妖哩，大家都不要乱动。”郭宇也觉事情可疑，寻思：“当日黄巢放我一马，他决不会加害我。这个妖怪用心险恶啊！”只见那张瑰僵尸跟珏海打的有来有往，好一场恶战：猛珏海，大力王，鬼头刀舞金光放。蜈蚣妖，假借尸，双刀霍霍盘闪电。这个瞪眼如铜铃，那个咆哮僵尸癫。这个是铁塔身板，那个一身窟窿眼。纵高伏低赌手段，乒乒仆仆霞光现。打的沙飞石走风色狂，拨土扬尘天地暗。这个骂：“妖怪不该错主意，开棺借尸罪不轻。”那个说：“你个鬼王莫张狂，欺人太甚没好报。”这个说：“妖孽还敢胡说，快些脱了张瑰身躯。”那个说：“你少在这放屁，跟你大战三百回合！”打的难分难解，一时分不出高低。红山老妖被几百天兵天将围裹厮杀，恰如猛虎架不住群狼，杀得精疲力竭，说声：“你们天上来的就是仗势欺人，以多欺少。”看看天亮，红山老妖徒子徒孙被杀的殆尽，大败亏输，虚晃一枪，引着残余几个小妖跳身变作一团黑气走了。百脚蜈蚣妖乘风要走，珏海急了眼，跳身抱住了张瑰肉身，大叫：“快杀妖怪！”班翻浪，彭白虎各操刀剑就向张瑰身上戳搠。蜈蚣妖惧怕，跳离张瑰尸身，叫道：“郭宇听好了，我还会回来的！”驾风走了。珏海道：“妖怪走了！走了！”郭夫人把眼看着果是妖怪借了尸体来的，跑出来感激珏海打跑妖怪，抢回亡夫尸身。郭宇等众齐来致谢了，恳请珏海留下，帮忙镇宅。成呐道：“那妖怪走时，说还要回来报仇。你们走了，我们可都要遭殃了。”珏海难却盛情，当下答应了，只叫班翻浪回去跟黄巢说了。黄巢感念郭宇资助粮草金帛，欣然同意。正是：投桃报李遇相知，官匪焉能不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