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拾醒想抽回手还抽不回来,于是更生气了,怎么会有人跟个刺猬似的就喜欢跟她吵架?小时候是,没想到长大了还是。
“好好好。”她一连三个好,“你举例。”
“高考结束后。”
“……”
程拾醒顿了顿,仔细回想了下,安静了。
还真有这回事。
只是她没想到他会提这件事,她以为那是他们之间一致决定要装什么都没发生过的过去。
他倒在沙发上,眼睛半睁,瞥着她怔愣的模样,喉间倏地溢出了声笑。
没吵赢,她觉得憋屈,拧了拧手腕,问:“笑什么?”
“没什么。”他抬手抵住唇,掩住笑意,低低咳了两声,声音很浅,“只是很久没跟你吵过架了。”
“……”
她怔,停下了挣扎的动作。
而他不动,只是看着她,轻缓地呼吸着。
蒋冬至差点以为回到了过去。
程拾醒这个人,一直都没有变过,过去张牙舞爪,要强不服软,现在还是,只不过在他面前披了张乖巧的皮。她知道他,吃软不吃硬,只要她稍稍服软,哪怕是装出来的服软,哪怕是心知肚明的骗,他也会低头。
……所以究竟是从哪一刻开始,她对他连争吵都懒得,只剩下了不从心的装与骗呢?
楼下的车鸣声终于被按下了暂停键,于是整个世界都安静了,消失了,只剩下了他们俩。
蒋冬至还是拉着她不松手,那句之后也没再吭声,黑白分明的眼睛盯着她沉默的眼睛。头顶明亮的灯光在此刻把他的皮肤照得很白,就像瓷娃娃,一碰就会碎的那种。
她与他这样僵持着,手指在泛无名的酸,酸到在颤。
四目相对了很久很久,他缓缓扭回头,她听见他若有似无的一声叹息,像一阵微弱的风拂过来。
“就陪我一会儿吧。”他道,声音轻轻的,“我今天……工作有点累。”
程拾醒被他拉住的那只袖子下,手指无意识蜷起。
半晌,他感觉到身畔的沙发陷进去一块,有个人慢吞吞靠过来,窸窸窣窣的,学着他,将脑袋仰起来,搁在靠背上方,胳膊上冰凉的布料贴在他的衬衣衣袖旁。
胃部还残余着灼烧感,蒋冬至偏过头去,闭着眼,唇角抿出一丝笑。
其实最重要的理由是,她那么喜欢大城市,他怕她不会回临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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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上午连着两节专选课,下了课后,范茹画挽着程拾醒的胳膊去吃午饭。
“我待会儿去买杯咖啡。”她俩端着盘子寻了个位置坐下后,程拾醒道,“昨晚剪视频剪晚了,没睡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