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从另一个层面讲,他确实对韩泽玉有一定程度上的操控,时常捕捉,观察,推演韩泽玉情绪和心态走向,以便调整自己实施的反向刺激行为。
也就是说,长久以来,白耀会故意做出一些韩泽玉认为嘲弄蔑视又或是带有戏耍性质的事,塑造出韩泽玉心目中劲敌的形象。
那个窗边的粉色玩偶小兔终究只能是一时安慰。
十岁的小孩儿没那么沉得出气,在窗边耍宝时总怕小少爷会过来抓,窗外没地方藏,抓了就露馅。
哪怕小少爷真的好乖,只静静坐床上眨眼看,从没靠近过。
放弃小兔后,小白耀曾经偷偷扒窗去看过小泽玉,扒了一眼就不敢再扒,他发现小泽玉对窗边动静超级敏感,一有响动就转脸,吓得小白耀扭头就跑。
白姓母子从踏进韩家就被烙上‘仇敌’的标签,立场看这无可厚非,顶着白家儿子的身份,他能做的也只是善意下的敌对。
渐渐地,白耀形成了一套自己独创的做法,用另一种方式延续玩偶小兔的作用。
半月有余便落地一个完整项目,即便有韩绍辉助力,其中所花心血和精力都是难以想象的,韩泽玉瘦了一圈就足以论证,何止没怎么睡,工作还很辛苦。
是他将空虚无助的韩泽玉满血复活,此次针对裴南川的行为他也要付一半责任,而项目正值初成阶段,无论初衷如何,一样殚精竭虑全身心投入,这个节骨眼动摇他……
想了想,白耀暂时搁置。
话锋一转,他找韩泽玉要他那个‘不知道’的背后真相。
“……可能,”韩泽玉略微一顿,然后不露痕迹地笑笑:“太困了吧,梦游开进山了。”
白耀不动声色,与这人脸上深重的倦意,血丝爬满双眼的疲惫样子相比,说谎变得不值一提。
他起身,叫韩泽玉躺下。
韩泽玉并未照做,而是新奇地观看对方关窗,拉帘,灭掉照明顶灯换成床头夜灯,还顺手清理了下床头柜,点上助眠香。
“……干什么?”韩泽玉只觉好笑:“哄觉啊?”
轻缓柔和的香飘出,像置身于漫山遍野的薰衣草中,白耀随手拿了本杂志,椅子拉到窗旁。
垂帘稍微拨开,借着晨光,男人就这么低眼看腿上杂志,没要走的意思。
自己睡觉有多难不是一个可以与他人分享的事情,尤其是面前这位。
在韩泽玉看来,味觉丧失,睡眠成疾都是软弱的表现,他没兴趣展示,只得闭眼,装一会儿等白耀走了再说。
天光微露,城市尚未苏醒,是一天中最后的宁静时光,窗旁的男人丝毫没有动过,除了偶尔翻动一下杂志页。
某一页的响声痒了耳朵。
韩泽玉睁开眼,缓慢地眨动,将倚窗看书的男人一帧一帧记入脑中,这幅画面,这样的白耀不会再有。
床那边的鼾声微弱,清浅,不过还是可以听见,很真实,不掺一丝假,是睡眠的状态。
白耀合上手中读物,来到近旁。
韩泽玉的睡颜完美无瑕,像极了那时窗边亮着眼睛看玩偶小兔时的乖巧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