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嚼着牛肉块,含糊不清开口:“这么快吗?我明年一月就生日了,还有三个月。”
哥明显愣了一下,笑道:“那倒没有这么快,哥哥记混了,还当你小呢。”
一直玩着手串的吊儿郎当公子哥调侃:“当年跟我们结拜的小鬼也快成年了?我当你永远十岁呢。”顿了下,他朝我哥投去疑惑的目光:“你这亲哥不称职啊,笙笙多大你都能记混?”
哥随便打了个哈哈过去了,我有些恍惚,在别人心中,我一直是长不大的小鬼头吗?
玉琢的珠子在陈栖手间摩擦,碰撞,发出响声,他正色起来,扫了我一眼,我哥似乎一眼就能看穿他内心在想什么似的,平淡开口:“都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没什么好避讳的,笙笙不多嘴,你说。”
他早已停筷,食指搭在大理石茶几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
面前的男子收了平日里没个正形的样,少有的严肃了:“我突然从京海那一带回来,是因为陈家出事了。”
我哥几乎是微不可查地手指一顿,紧接着又恢复到那副八风不动的模样:“生意上的还是?”
“陈广全被抓了。”
我埋头吃饭,降低存在感,在脑子里搜了一遍陈广全这个人,没有记忆,毕竟我哥不让我沾惹圈子里的事。
“你舅舅?”我哥眸色很深:“他去年生意做的特别大,跟我抢了好几块地。”
陈栖苦笑:“涉黑,前两天被查住了,家主特别生气,把所有本家的都叫回来了。这次闹的不小,我估计其他三家也牵连进去了一部分,你小心点,别被你家那几个老狐狸咬住了。”
京鸿最风生水起的四家,严姜卜陈。
听着跟狗血小说一样,但是确确实实有这么四个权势滔天的家族,长久屹立在天子脚下。
严家国家机关的人多,权多势大,行事低调,几乎不和我们往来,而另外三家就比较熟悉了。
姜家名下娱乐产业、教育产业多,他们家人行事也光明磊落,我特别喜欢姜家人。
陈家是中医世家,世世代代学医,在医学方面德高望重,但是陈家人叛逆的多,在各行各业都有神人。其中也不乏陈栖这种离家做生意的奇葩,谁见了都尊称一句:陈家倒斗二公子。
插播一句,陈栖是独生子,熟人调侃叫他二公子是因为这厮年少轻狂取了个网名叫二乔,取自“铜雀春深锁二乔”,大家对文盲分外怜悯,此后天天喊他二公子,让他永生铭记难忘的中二青春。
回归正题,最后是卜家。
卜家旁支分支乱,人多眼杂,主做房地产生意,其中有没有黑白通吃的,还真不敢轻易确定。
陈广全被抓,世家圈子里那点阴暗的事暴露在阳光之下,这对群众是个好事,对我哥可算不上。
本家那么多虎豹豺狼都紧盯着我哥,无非是他学术商业两手抓,年少成名又顺风顺水,恶意和嫉妒油然而生,假使他们知道我哥的少年时代是怎么度过的,估计没人敢说卜家老大命好了。
我哥和陈栖都很凝重,空气静的可怕。
哥先打破僵局,没什么表情,垂下眼:“玩阴的我绝对是玩不过那帮人的,但是我可以躲啊。”
“京鸿就这么大点的地方,过几天陈广全的事公之于众,卜老爷子怎么可能允许直系子弟外出?”陈栖沉不住气,话语间显现出焦灼:“你说你没做,他们不能造假吗?你在本家关系又不好,你怎么办?”
“那能怎么样?”我哥很缓慢的掷出这个问题。
旁人的恶意是压在我们身上的一块巨石一时之间我们三个都有些喘不过气。
陈栖拧起眉头:“你想怎么躲?”
他对面那名年轻的青年终于抬起眼,勾唇:“陈栖,假如公司形势不好,流水直线下降,这总不能说我贪什么东西了吧?”
“你意思是,要做假账,故意让他们查到?”陈栖脑回路千回百转,居然很机灵的反应了过来。
我哥端起杯子抿了口可乐,从容地像在品酒:“聪明,就是要做假账给他们制造公司蒸蒸日上的错觉,等他们查出来另一层假账,看到我这么穷自然也不会把我怎么样了。”
终于听懂了一句,我严重怀疑是我哥怕我想不通太郁闷,故意讲给我的。
“毕竟没人想到,有三层账。”他慢条斯理的放下杯子,想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外卖到了吧?去取啊。”
陈栖下意识掏出手机看了眼:“哦,到了。”然后下意识准备出门取,走了两步突然回头:“你为什么使唤我使唤的这么顺口了?我刚刚才告诉了你机密啊?!!”
没人回答他,他只好相当郁闷地取了外卖,边往外拿烤串边道:“你小心那帮人盯上笙笙威胁你啊。”
我拿过我哥手机,把屏幕递到他面前:“多谢二公子关心了,我哥刚才给我订了去英国的机票,玩一阵子等2结束再回来,所以接下来我的任务就是愉快的玩耍。”
我哥点头附议,然后我们一起平静地看着陈栖的嘴大张成o形。
“靠!我算是知道了,这事我不告诉你你也能安稳过去,你有望超过你家那几个老狐狸啊卜千秋。”
没人回答他,他磨着牙拿了串羊肉,愤怒地塞进嘴里,五官被烫到变形。
从陈栖家离开已经十点多了,我又坐上那辆黑车的后座,揉着肚子懒洋洋的问:“我能和纪肴一起去玩吗?反正他也没事,姜灵韵要上学,我一个人太无聊。”
我观察到我哥捏紧了方向盘,片刻后前排传来他幽幽的回答:“他要是同意你俩就去玩吧,钱不够跟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