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远了,眼下最关紧的是我什么时候出院。
还有撞我的那个傻叉是谁。
我哥查到了一点,顺着这点蛛丝马迹摸过去,没想到摸到了自家。
好吧,其实也不是那么意外,仇家那么多自然有自家人。
古人云:“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寡助之至,亲戚畔之,多助之至,天下顺之。”
这话说的是一点毛病没有,我哥不是什么能行仁政的君主,自然有众叛亲离之事发生。
查查找找,找找问问,问问又查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哥相当记仇,势必要找出来谁动的手。
开面包车那人早找到了,奈何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替罪羊,局促不安地交代了,颠三倒四含糊其辞,最终一层一层顺着往上找才找到人。
替罪羊被我哥亲手送进了大牢,入狱前他低声道:“我也就为了那十万块钱,我还有老婆孩子。”
他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想来是什么也不知道的苦命农民工,为了十万块钱把全家的前程搭了进去。
也就为了那点钱。
他浑浊的眼球动了动,最后看向了站在我哥旁边的我,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能在想小姐命就是好过老百姓?也可能咒我和我哥不得好死。我这么阴暗的想着。
犯了错就得受罚,法律不管你有什么苦难,一律进去。
这点毋庸置疑,但最后我哥还是心软,把那十万块钱留给了他孩子老婆。
我陪我哥一块去的,胳膊还打着石膏吊着,那替罪羊所说的老婆确实身患癌症,躺在病床上流泪,见我的时候泪流的更厉害,张嘴想说些什么,可能想说对不起,也可能想说谢谢。
离开医院时我有些不舒服,跟在我哥身边垂下眼乖乖地上车系好安全带,白色的裙摆平铺在黑色的车座上,显得裙摆边更加洁白无瑕,我盯着看了一会,有点晕,闭上了眼。
车里放着钢琴曲,舒缓柔和,我很爱听,我哥爱放。
我哥过了好一会才开口:“他老婆我让人又给了五万,不用想了。”
片刻后他又叹了口气:“笙笙还是太心软。”
我笑了一下,其实他比我善多了。
“查到了,策划这事的是三叔。”
卜家分支太多我记不得,三叔?我努力地回想,还是想不起来。
“就是卜清文。”
卜清文?那个文绉绉的男人?
我一下子清醒,皱起眉头:“他不是不沾名利场只混书画那种高雅圈子吗?跟你有仇么?为什么?”
我哥低低笑了两声,唇角勾起略微嘲讽的弧度:“笙笙,你知道他上面是谁吗?”
我不知道,但是还是敷衍着应了:“卜家老爷子?”
“对了。”
我哥淡淡道,他停车,似笑非笑的看向窗外。
每次我哥这么笑就有人要倒霉,他继续让我猜:“那你知道秦明月为什么能在艺术圈里混的这么风生水起吗?又是谁最望女成凤呢?”
答案不必多言,我心中了然,本以为只是简单的针对我哥,没想到背后牵扯了各路神仙。
两次受伤都和秦明月有关,我心情不太好地往车座上一靠。
虽然她并未直接导致我受伤,但我不相信她是无辜的。
秦明月,卜盛辉,还有那个没见过几面的卜家老爷子,颇为神秘的卜家家主。
这一切都够操蛋,我不想去思考每个人在其间扮演的是什么角色,揉了揉太阳穴,打开车门走下车。
所以我并不知道我哥盯着我下车时的背景在想什么,只知道我哥在五分钟后跟了过来,坐在我旁边,突然伸手揽住我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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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亦真·吻
秋夜里并不冷,我穿着薄薄的吊带裙睡衣,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哥。
窗外月光真好,透过白色缀着蝴蝶结的窗帘以及设计繁杂的欧式窗户落到我房间的地毯上,回来的匆忙,我并没有开灯,月光皎洁安静,笼罩在你我身上,我只听得到,我和我哥安静的呼吸声和脉搏纠缠跳动的声音。
我哥用一种我无法描述、也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我,沉沉的目光对上我的眼睛,照别人被这么看,过不了三秒就怂了,我可能是个异类,和他对视了十几秒他才移开目光。
于是他揽我揽的更紧了,几乎要把我整个人带到他的怀里。
我不排斥,甚至主动凑了凑,嗅到我哥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心里升上一股难以言说的安定。
我感受到我哥低了低头,我便抬头看他,下一秒他的唇就凑了过来。
即使我看过再多偶像剧小说,那一瞬间我的脑子也一片空白,没反应过来他做了什么,只感觉到他冰冰凉凉的薄唇贴上了我的。
那个吻一触即分,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用力地把我抱紧怀里,力气大得甚至要把我揉入骨血之中。
地毯是我哥重金购入的,触感很好,我的膝盖抵着细软的羊毛地毯,手撑在我哥的身侧,紧贴他的西装裤。手臂内侧似乎还能传来他的阵阵体温。
我们拥抱过很多次,这并不奇怪,事实上很多苦命人都会把对方当作自己的精神支柱和活下去的唯一意义。于是外面是卜盛辉怒骂着摔啤酒瓶的声音,房门内两个孤儿紧紧拥抱,抱着世界上另外一个自己,流眼泪或是什么也不做,就这么抱着,可能会感受到对方因为害怕、紧张、崩溃或是别的什么微微颤抖的身躯,这种感觉很奇异,像治愈安慰另一个自己。
拥抱算是我们的一种充电方式,不过接吻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