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钥匙亲手加工成吊坠,然后挂在了许城的脖子上。
“可千万别弄丢了,不仅是这些压岁钱,往后的每一样要留给你的东西,我都会锁在这个柜子里。”
多年前的小许城没太听懂母亲说的话,但他泪水涟涟的脸上却多了一个明亮的笑容,因为他多了一个亮晶晶的新玩具。
多年后的许城眼角湿润,手指发抖地握住那枚从小陪他到大的吊坠,轻轻摔在了地上。
“咔嚓——”仅是一道清脆的响声,玻璃就碎裂了一个角,银色的小钥匙掉了出来。
许城捏起钥匙,伸向小柜子的锁孔。
他仅仅旋转了一圈,柜门就打开了,就像是成套的榫卯那么严丝合缝。
柜子的上层,正中间摆着一个硬皮本。
而在下层,端端正正地摆放着一个一个纸袋。
许城刚碰到它们,就如同触电一般缩回手来。那里面,都是他的压岁钱。
一直以来隐隐猜测到的残忍真相终于成为现实,许城目光空洞地盯了一会儿那个压岁钱纸包,没人能猜到他此时此刻在想什么。
最终,他将日记本和压岁钱包一把抱在了怀里,让它们死死贴着自己的胸膛,然后崩溃地哭出了声。
所幸此时此刻无人醒来,因此惟有他一人能听见这声痛哭,窥见他少见的脆弱。
他哭得整个人都力气全无,等他总算恢复了些许力气,他起了身,想要去辨认究竟哪一具白骨来源于他的母亲。
但他显然无法辨认。
当皮肉腐坏,白骨生出,人与人之间的独特特征被漫长的时光磨平,他甚至辨认不出这些人死去时的表情和状态。
他们是在同一时刻突然死去的。
可能是遭袭,可能来源于外部,也可能来源于内部。
但这至少说明,他们死去的时候,可能并没有感受到强烈的痛苦。
这时,许城突然注意到,在每具白骨披着的白大褂衣领处,绣着一行小小的字。
他一看那行字,一颗心就剧烈地跳起来。
那竟是一个名字。
可能是为了防止研究员们把衣服穿混,也可能是为了别的什么,但这些统统都不重要!重要的是……
许城在重重白骨之间穿梭,观察着每一个人衣领处绣着的名字。
不是!
不是!
依然不是!
反复的失望之后是重新燃起希望,而重新燃起希望的最终结果也是失望。
许城一个一个找过去,心中的绝望感越来越深。
研究中心不止一层,他的母亲未必在这里。
更有什者,出事的时候,她可能甚至不在这座大楼里。
或许她去吃饭了呢,或许她去医务室了呢,或许她去做别的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