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只当自己看不见,一个“盲人”自然是不用灯的。
沈慕烟绕到楼栋后的绿化处。左臂抱琴,右手握住树干借力,轻飘飘跃上了正对着楚家后窗的那棵木棉树。
幸亏县城老小区没监控,要不他这一手没法解释。
稳稳端坐在最粗的那根树杈上,他腿部曲起,古琴放在膝盖上。
一段恬淡,优美、舒缓的小调随之响起。
因为离楼栋还有些距离,声音并不大,不会引起居民反感,反倒因为琴声悠扬,很像哄睡的旋律。
沈慕烟在这弹了三天,助眠了一栋楼。直到第三天的时候,终于有好奇者闻声寻了来。
本来他借着夜色藏在树里,是不会有人关注的,居民只当是哪家放的音乐,偏偏这个小姑娘不走寻常路。
天天晚上听着这清丽的古琴曲入眠,她特意录了下来放到网上寻找出处,却一无所获,勾得她心痒难耐。
于是起了雅兴。
到了声源近处左转右转都没什么发现,正准备回去,那声音却骤然停了。
小姑娘感受到弦音的余韵,抬头一瞧,就看见了那棵高大木棉上的抚琴人。
随着“啊”的一声,月色于树丫间倾泻而下,她迷迷糊糊看清了那人的眉眼。
极为深邃多情,轮廓描摹着一层光晕,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人物。
她又“啊”了一声,只是这次声音小了点,“你怎么在树上弹琴啊?多危险啊!”
这是搞什么行为艺术吗?
看着就很帅,就不要再耍帅了吧!
沈慕烟也很尴尬,因为木棉高,更接近三楼。
“额,这里看月亮比较好。”他本不想理她,然而这人一副不搭理她就不走的模样,只好胡说八道。
“你快下来吧……诶,你怎么上去的啊?这也没有梯子。”看着他所在的高度,热心的小姑娘絮絮叨叨。
“爬上去的。”
“你带着琴爬树啊,好厉害。”小姑娘眼睛发亮,拍拍树干,“那我也要试试看,你能不能在上面搭把手啊?”
沈慕烟无情地拒绝,“不能。”
“啊。”小姑娘尴尬,“我觉得你弹的曲子好好听,我还录下来了。你能告诉我叫什么名字吗?问大家都不知道。”
沈慕烟思考了会,低声道:“名字叫做春日游。”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可这首词还有后两句,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