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把这件衣服再检测一遍。”
“不行,报告出来前,他们就把证物取走了,现在不许任何人接触。”
“关于方红林和王伟这两块关键证物,都被警局给死守着,我们得放弃。红酒瓶上有贺岚的指纹,说明她和红酒瓶有接触,符合证人描述她给受害者们倒酒的情况。而且红酒、药剂和注射器的无法追踪来源,方红林做事很干净,这些东西要么是他从黑市上搞来的,要么是他做任务得来的,放在贺岚身上同理适用,这些证物也得放弃。基地里没有天网,不能通过监控查看当天到底是谁把红酒带进去的,这种思路也得放弃。”胡清狠狠吸完最后一口烟,把烟蒂扔在了地上,“贺岚当天穿的衣服你有保留吗,她的衣服上面是没有王伟的dna的,让法医偷偷给检测一下,到时候可以用来反击。”
但是余大英惊愕在当场,没有说话。
“你怎么了?”
余大英突然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把胡警官吓了一跳。
“怪我,我让护工把衣服给洗了,那是一件版型很正的灰色风衣,我觉得把风衣洗干净了,贺岚醒来心情会好点。”
胡清叹了一口气,“你也别太自责。我再去找其他人证,就不信当天没有人看到是方红林拿着红酒袋子。”
贺岚也不知道被关了多久。牢房没有窗户,走道上的灯每时每刻都亮着。
之后,来了几个女警将两侧牢房打开,把所有女犯人带出去放风。这是女性监狱所在地,专门押解女犯人。
此刻正是下午,太阳慢慢向西下沉,时间在流逝,生命的能量也在流失。贺岚一个人坐在生锈的台阶上,望着成群的人们发呆。这些人有的谈笑,有的玩游戏,有的打架斗殴被狱警拉拔喝斥着。
但没有人敢过来和贺岚说话,她们都当她是个性情狂躁的精神病杀人犯,哪怕她无时无刻看起来都是个情绪和心智都正常的人。贺岚听了些传言,外面都说她精神失常,有狂躁症,连杀两个同屋的人,警方和大众把这起案件定性为方红林案,显然在他们眼中,方红林的死亡比王伟更具代表性。
狱警对贺岚说,珍惜这些日子吧,她这周要被处于死刑。她们让她放宽心,外面的人不会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毕竟这已经不是末世前信息大爆炸的时代了,手机快被人遗忘,卫星也没人维护。
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贺岚原本惴惴不安的心情反而得到了平复,她终于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个怎么样的裁决。人们,不感谢贺岚,他们把案件当做谈资和心慌的盾牌。
贺岚忽然记不得严氏夫妇、丁香、方红林和王伟,甚至还有余大英的长相了。
贺岚开始沿着围墙漫步目的地行走,她的右腿传来一阵刺痛,伴随着一声石子落地的轻响。贺岚望向踢石子的始作俑者,是个饱经风霜的中年女人。贺岚知道她,听别的犯人谈论过她,说她刺伤了丈夫才被关到了这里,但当说到她在基地最高管理人的寓所做过女佣,且和管家关系亲密时,脸上浮现出嫉妒和幸灾乐祸的表情,她们讽刺她长得像影视剧里的坏女巫,就叫她女巫。
女巫在狱中一句话也不说,所以大家像对待贺岚一样,不理睬她。
“我的丈夫是个恶魔,恶魔吓坏了小女孩。”
贺岚听不懂女巫说的话,便说:“你不怕我吗,大家都忌惮我。”虽然所有人都误会,但是贺岚从来不承认自己是杀人狂。
“忌惮你是杀人狂,我倒不认为你是,其实我也是被冤枉的。基地里的环境远远比不上末世前的环境,公平和正义被大打折扣。”她开始滔滔不绝说起自己的事情来,“我在方先生的别墅里做女佣,房子的女管家对我很照顾,安排我照顾方小姐生活起居,方小姐六岁大,生得很漂亮,就是有时候会掉眼泪、说梦话……”
当时贺岚并不觉女巫的话不妥,到后来才想起方意的妻女不是出车祸死掉了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方小姐又是谁呢?可惜贺岚被狱警拉走了,说有个叫余大英的要见她。
会见室内,一堵厚厚的玻璃墙将封闭的空间一分为二。余大英拿起了电话,做了个手势也让贺岚拿起电话。
“贺岚,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呢?”
当真得看见余大英的时候,贺岚又想起了余大英的样貌,对的,记忆里本该就是这个样子,很熟悉,也很安心。
余大英看到贺岚很平静,像平常吃饭喝水一样,想起那天她因为经济中心的事情无助崩溃的样子,心中五味陈杂。他不知不觉就红了眼眶,“我……”
“你不会是想哭吧?”
“才没有的事情。”余大英抹了把脸,眼色变得坚决,“你要在里面吃好喝好,照顾好自己,我会救你出去的。”
“嗯,我相信你,我等你。”贺岚这一次决定,要握住希望的手。
贺岚见过余大英之后,有一个叫胡清的警官说要见她,他说接手了这起案子。于是贺岚从会见室被带到了审讯室。
一切又回到了开头的场景。
贺岚将矿泉水放在一边,而手腕被铐着,整个人也固定在椅子上。
“我想起来了,那天的情况是这样的……”贺岚将她带着蛋糕进门到她昏迷的那段时间中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讲了一遍给胡警官听。
“红酒和刀具上都有你的指纹,案发现场也被人为破坏,你现在处于极其不利的形势。你再想想,当时还有什么别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