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玉皎的眸眼微微放大。
仿佛风停了,云静了,停驻在花蕊上的蝴蝶,翅膀微微僵硬;滴漏嘴处的水珠久久凝住,一滴不落。
万事万物?都陷入了凝滞。
好?似过了很久,颜玉皎恍惚地望着楚宥敛,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然而话毕,她却下意识捂住了腹部——小腹平坦柔软,完全感受不到里面孕育着生命。
“你?怀孕快两个月了,”楚宥敛眸色温润,低声道,“月份浅,需要仔细养着才好?。”
颜玉皎双眸茫茫然,陷入怀孕的震惊中,还没有回过神。
楚宥敛已经接着往下说了:“所以我?要娘子答应我?以后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不要生气?,不要难过,若是看我?不顺眼,打我?骂我?皆可?。”
初秋温和的日光照进来,他的睫羽好?似被火点燃,灿金流光:“我?都愿意改,改成娘子喜欢的模样。”
颜玉皎却并非楚宥敛那般欣喜,而是脸色渐沉,气?息不稳。
“不可?能!”
她自脖颈处掏出一个香囊,慢慢攥紧了:“这?是贤婆子送给我?的避孕香囊,我?一直戴着,怎么会怀孕?”
虽然楚宥敛一直自信,但颜玉皎还是觉得楚宥敛夺位之事风险太大,眼下时机实在不适合怀孕生子。
她蹙着眉,喃喃道:“会不会诊脉有误呢?我?……我?怀孕……?”
楚宥敛长睫动了动。
沉默片刻,他道:“贤婆子本就是连炿盟的奸细,她或许是骗你?的,这?些香根本不能避孕。”
颜玉皎摇摇头:“不可?能,我?找其他大夫验证过,都说这?些香确实有避孕的功效。”
楚宥敛眉梢微挑,道:“娘子也说了,这?不过是一些香而已,也不可?能百分百避孕罢?”
颜玉皎微微咬住唇。
其实她心?里也明白这?个道理。
楚宥敛本就龙精虎壮,这?一个月以来,还压着她拼命地欢爱,
每一夜,她都怕自己会怀孕。
……终究没能逃过。
颜玉皎浑身的力气?都消散了,萎靡地侧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楚宥敛瞧了她片刻,脸色也跟着暗淡了几分,低声道:“娇娇既然怀了孩子,以后就要好?好?修养身体,过几日我?会派人送你?到安全的地方,而我?也定然会登上皇位,庇佑你?们母子平安,你?相信我?。”
颜玉皎沉默着,摇了摇头。
却到底没有说出更?丧气?的话。
她缓缓起身,恍惚道:“我?再?去找巫医确认一下。”
楚宥敛愣了愣。
欲言又止时,颜玉皎已然远去。
他思虑片刻,觉得巫医不会乱说什么,也就没有派暗
卫前去探听。
。
巫医就在门外的廊下等着,见到颜玉皎打开?门,便道:“王妃。”
颜玉皎却是被灿烂的日光照得眼睛发红流泪,擦了擦泪,道:“去旁边说话罢。”
巫医点点头,提着药箱,去了廊下的拐角隐蔽之处。
一路走来,颜玉皎已然恢复了几分冷静,此时伸出手腕道:“听闻本妃怀孕了,劳烦巫医再?给看看。”
巫医不疑有他,隔着轻纱为颜玉皎诊脉,说道:“王妃肝郁气?结,日夜惊惧难安,如此对胎儿不好?。”
尘埃落定。
由不得颜玉皎不信。
——她真的怀孕了。
颜玉皎垂眸,心?情复杂。
巫医松开?颜玉皎的手腕,轻叹一声,笑道:“不过王妃脉象有力,显然此胎经得起折腾……如此稳的胎,草民也是难得一见啊。”
颜玉皎沉默片刻,忽而道:“听闻巫医识世间千百种名毒,还教会了夫君如何?辨毒识毒,只是不知,巫医是否识得催情之药?”
巫医不解思索道:“□□到底是药,不是毒,又因为民间流传的药方太多,其实不好?识别。”
“也就是说……楚宥敛并不识得□□?”
“只有青楼楚馆才会钻研此等污秽之物?,草民虽然是西域巫医,但一直心?向正?道,并不曾接触这?些东西,王爷更?是未曾沾染半分。”
颜玉皎渐渐放下心?来。
楚宥敛没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