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她强行平复莫名的委屈,把案卷还?给楚宥敛,自暴自弃道:“随便罢,想看案卷就继续看罢,别理我。”
然后头一扭,背对着楚宥敛,掀开车帘,看外面的风景。
楚宥敛挑了挑眉,以为她这是生气了,就轻轻移过去,低声道:“前面有一处凉亭,我们先?在凉亭休息片刻,再去日月湖如何?”
那些?荷花泛滥成灾的河流,其中一处就是日月湖。
颜玉皎有一会?儿没吭声,而后神?情低落道:“不想玩了,想回去。”她有些?讨厌自己矫情的模样。
楚宥敛便哄她:“你若走了,我一个人赏花有什么意思?”
颜玉皎默了又默,到底还?是没忍不住,冷笑:“你不是忙着看案卷吗?还?有心情赏花啊?”
显然是还?在生气,那就还?好哄,如果不生气了,那才是真的不好哄了。
楚宥敛眸色暗了暗,抬手拿起案卷看了看,然后越过颜玉皎,把案卷从车窗那儿丢出去了。
颜玉皎:“?!”
“你发什么疯?”
她下意识起身,扒着车窗就伸手去接案卷,然而马车行速过快,自然连一片纸都没接到。
颜玉皎顿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身后,楚宥敛慢慢扶住她的腰,贴在她耳畔道:“它既然惹你不开心,那我就丢了它。”声音隐隐含着笑意。
颜玉皎一顿,扭头望向楚宥敛,心中冒出一股熟悉的毛骨悚然。
虽然楚宥敛还?在朝着她笑,看起来?很正常,但她隐隐感觉楚宥敛越发阴鸷极端,无论做什么事?都不留一丝后路。
她沉默一瞬,无措道:“那应该是很重要的案卷罢?你说扔就扔了?”
楚宥敛毫不在意,顺势把颜玉皎抱入怀中,勾出她一缕发丝把玩着:“再重要也比不得娇娇……刚刚没有回你的话,是不知该如何回你,你别生气,看到你戴这个发簪,我真的很欢喜。”
颜玉皎顿时安静如鸡。
因为她的腰正被楚宥敛轻轻揉捏,额头似乎也被他亲了一下。
没几息,他俯身吻住她的耳垂,还?想去吻她的唇。
颜玉皎立即火烧屁股一般推开楚宥敛,起身坐到车厢另一边去了。
她开始深深后悔。
为什么非要招惹楚宥敛?楚宥敛理不她有什么要紧?让楚宥敛安安静静地看案卷不好吗?现在好了,他手里没有案卷,就来?玩她了……
颜玉皎:“。”
正巧马车抵达凉亭,停了下来?。
颜玉皎立即抬脚下了马车,看都不敢看楚宥敛一眼。
但她没耳聋,听到楚宥敛在她之后也下了马车,好似促狭地笑了声。
凉亭里并非空无一人,还?坐着一个穿着道袍的秃顶老道。
老道正摆弄着茶具,似乎颇为精通茶艺之道,颜玉皎一进来?就闻到沁人心脾的茶香。
她不禁问道:“这位道爷,这是什么茶叶,怎么这么香?”
倒是落落大?方,不拘一格的很。
老道原本没当回事?,抬起眉毛瞅了她一眼,却忽而又皱起眉毛,细细看了她一眼,缓缓道:“这位姑娘长得有些?眼熟。”
颜玉皎也不由?地迟疑,还?未和韩翊订下婚约时,梅夫人为了给她相看夫婿,带着她在各大?宴会?上露面,难道这位老道是哪家养的门客?
如此倒有些?麻烦,虽然她早已没有名声可言,所以才破罐子?破摔,还?未成婚就和楚宥敛混在一起四处游玩,但终究人言可畏,万一老道胡乱传出去难免会?惹来?一些?风波。
正巧楚宥敛走进来?,看到老道后竟微微行礼:“袁天?师,好久不见。”
老道点点头,也没有起身:“即将喜事?临门,世子?爷整个人看起来?都平和了许多。”显然和楚宥敛认识。
颜玉皎恍然大?悟,原来?老道的身份不一般,连忙想欠身行礼,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楚宥敛拉住她:“不必多礼。”
老道也笑:“贫道应当是在成武侯老夫人的宴会?上见过世子?妃……世子?爷真是好福气,浑身恶煞四溢,却娶到一个善解人意的良善闺秀。”
颜玉皎:“……”从哪里能?看出来?她善解人意?她几乎每次见到楚宥敛都和他吵架……天?师也睁眼说瞎话。
老道却还?是神?色犹豫:“那次宴会?上隔得远,没看清世子?妃长相,这次看清了……”他摇摇头,又不说了。
随后倒了两杯茶:“此茶名为石崖茶,生长在东南境广袤森林的悬崖峭壁之上,非常难得,炿朝灵帝极为喜爱,花费大?量人力运到京城,这才被世人广泛得知。”
颜玉皎和楚宥敛互视一眼,道了声谢,便接过茶杯,细细品起来?。
此茶牙叶肥厚,汤色亮丽,味道颇为原纯,喝完后口齿隐隐留甘。
颜玉皎赞道:“好茶!”
楚宥敛也点点头,却握着茶杯,若有所思道:“炿朝灵帝是炿朝最后一位皇帝,他死后,这茶便也彻底隐世了,不过袁天?师见识广博,武艺高深,能?得此茶也无甚奇怪。”
这话隐隐有试探的意味,颜玉皎听出来?了,默默放下茶杯。
老道却坦然道:“此茶正是灵帝赏赐,不瞒世子?,贫道年轻时曾在炿朝皇宫走动,为炿朝贵妃调配不孕之药,故而得到灵帝赏赐此茶,只?是后来?得知,原来?贵妃不孕是皇
后搞的鬼,贫道不愿被扯进后宫的风云诡诈之中,便离开皇宫四处云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