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姰自己看不见?,从落地的那一刻开始,她的嘴角自始至终都是翘起?来的。
裴清让垂眸:“喜欢?”
林姰毫不犹豫地点头:“喜欢。”
眼睛比看到榴莲的时候还要亮。
便看到他清澈眼底有了笑意?,是干净明亮的纵容。
林姰忍不住幻想?:“等我以后辞职了,我也要在洱海旁边买一栋小别墅。”
裴清让:“这个不够你住的?”
头顶冬樱绚烂一片,林姰举高手机拍照,边调整角度边说:“那个时候我们已经不在一起?了吧?”
裴清让没应,倒是手机铃声响起?,弟弟打来视频。
闹闹嚷嚷的背景音里,他一个人?跑到阳台:“姐姐,过年你也不回家吗?”
林姰温声道:“姐姐不在家,姐姐跟姐夫在外面。”
弟弟眼睛里的光暗下去:“姐姐,你结婚以后就不是我的姐姐了吗?”
林姰觉得好笑:“谁告诉你的?”
弟弟瘪着嘴角:“奶奶说你结婚以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这几年除夕,爸爸都会把?爷爷奶奶接来,在弟弟身后,是热热闹闹的一大家人?。
她听见?妈妈在喊弟弟:“小远,要发红包啦。”
林姰的眼睛轻轻弯起?,温声说:“姐姐永远是你的姐姐,新年快乐,好好长大。”
视频挂断的前一秒,却?听见?妈妈在那边问:“问问姐姐吃饭了没有?”
屏幕暗下去,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自己爱的人?只有一点点爱自己。
林姰喊住裴清让:“再喝一点酒吧。”
其实晚饭的时候喝了一点,微醺的程度。
他便起?身,拎来两瓶果酒,云南特有的梅子酒,口味酸甜,度数不高,令人?上瘾。
林姰餍足地眯起?眼睛:“裴清让,你除了有读心术,还有没有其他特异功能?比如算命。”
她嘴角的笑意?很淡,风一吹就散了。
裴清让:“想?知道什么?”
林姰扬眉,半开玩笑的语气?:“什么时候才会有人?爱我啊,全?心全?意?只爱我一个、谁也分不走那种。”
裴清让看着她,没笑,语气?里也没有玩世不恭,轻轻说了两个字:“现在。”
林姰不信:“就会逗人?开心。”
“心情不好。”裴清让开口,不是问句,是肯定句。
林姰点头,她其实已经有一点醉的苗头,以为果酒度数不高,放松警惕,以至于忽略它本身是酒的事实,那双染着醉意?的眼睛,似乎也有一汪湖水,波光粼粼,问他:“你哄吗?”
裴清让那么高高在上的一个人?,现在也像是拿她没有任何办法一样:“哄。”
林姰饶有兴致:“怎么哄?”
裴清让看着她的眼睛说:“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他的声音本就好听,清越冷冽,在洱海的星星和明月见?证下,说什么都像承诺。
林姰脑袋有点沉,忍不住趴在桌子上,下巴抵着手臂:“你的爸爸妈妈呢?我可以问吗?”
裴清让讲话的语气?很淡,淡到如同复述别人?的事情,没有半分起?伏。
“我爸妈在我上初中的时候闹离婚,都想?要我,不想?要裴樱,我爸是重男轻女,我妈是嫌弃丢人?——先?天?性唇腭裂,需要手术很多次。”
“裴樱跟谁我都不放心,所以就跟我好了,我以为他们会一直争我的抚养权,然后妥协,出?裴樱的手术费。”
“后来呢?”
“后来我爸交了很多女朋友,我妈有了新的家庭,他们连我也不要了。”
裴清让垂着长长的睫毛,嘴角有弯起?的弧度:“我以为我很重要,其实我威胁不了任何人?。”
原来也是个小可怜啊。
林姰醉醺醺的脑袋冒出?这样的念头。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跟她说想?要什么,就给什么。
他说完,仍没忘记自己刚才已经承诺要哄她的事情:“说吧,不开心的林姰要怎么哄。”
她趴在桌子上,比他矮好多,刚好能看到那冷白脖颈上、喉结的阴影里,有一颗颜色很淡的小痣。
慢慢被酒精占据的大脑,忍不住想?,他身上其他地方有没有痣,又是长在哪里。
可是他的衣服穿得太严实了,她的视线只好上移,落在他线条清晰、却?很薄很软的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