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被她这份气势震慑,从方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我们荣儿说的正是,陈公子可要想清楚!”一些人不由劝道。
然而陈衡不为所动。
荣二看着两人,道:“你可想好了,若往后荣家需要你报恩,绝不会再这么轻松容易,让你娶荣家女占尽便宜!”
“请姑娘放心,在下早已打定主意,就算阁老不出手相救,在下身为学生,若哪日荣家需要,也会挺身而出,已报师恩。”陈衡拱手作礼,君子一诺,他语气坚定。
荣二姑娘冷哼一声,朝众人挥手示意大家跟她走:“陈公子,我们这便告辞了,不耽误你和承安君的好事……只是你们也别以为,此事我们荣府就能善罢甘休!”
*
送走了荣二等人,这院子又恢复了安静。
掌柜把两人送至得令院厅堂内,里边小桥流水环绕,风雅有趣。
只是秦瑶此刻根本无心去欣赏这些美景,反而心里越来越担忧,方才荣二最后说得那句话,分明是得罪了她荣家。
她十分懊悔,当初怎么就把那首饰送到了荣府。
“夫人在想什么?”陈衡坐在她对面,一只手托着下巴,认真看着她。
秦瑶面色一红,躲开他的目光,道:“你就不担心吗?若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得罪了荣家,早知道我就不向荣二姑娘随意承诺了!”
“此事也不是你的错。”陈衡放下手,正襟危坐道,“这荣二姑娘也甚是奇怪,凭什么就认定我会因为恩情去娶她?若她有自知之明,也不会落得今日这般,着实有些……自取其辱。”
“怕是里头全都是误会。”秦瑶皱眉,将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荣二姑娘先是以为你答应了婚事,所以她祖父才会进宫为你求情,后来我又不小心错送了礼……”
想起那套首饰,她痛心疾首。
“没想到夫人竟如此在意那套首饰。”他轻笑,从袖袋里拿出一支头钗,“我记得在江城时,曾送你一支发簪,你只戴过那一回,若是夫人瞧不上那支发簪,看看这个?”
秦瑶看着他摊开的手掌。
里边赫然躺着一支花鸟纹鎏金银钗,钗头有镂空的双凤及卷草纹,比之前那支精美许多。
“这礼我收下了,不过……”她一时羞赫,“你我还未成婚,莫要乱叫,失了分寸。”
陈衡却不以为然:“我已找人选了良辰吉日,这月十六提亲,下月初九成亲,你我马上就要夫妻一体,有何叫不得的?”
夜色静谧,秦瑶看他目光中一片赤诚,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此时店里伙计来报,各种菜品已经上齐,邀两人移步楼阁。
今夜晴空万里,阁楼上四方皆空,像个寻常亭子,挡不住那一轮月色洒满整个阁楼。
桌上红色的烛台,映出了清晰的“喜”字。
闲杂人等已退了下去,两人入席,陈衡道:“夫人早早收了我的定情信物,方才又收了定亲之礼,我可否向夫人要一个承诺?”
“我何时收了你的定情信物?”秦瑶怔了怔。
“当初我到江城,全副身家也就200两,全给了娘子。”他沉浸在回忆中,“后来我们又有了一纸婚书,再后来我又给了你我的玉牌……这些难道都不算吗?”
两人一步步走来,共同经历了各种波折,其中艰难不为外人所道。
没想到却穿插着他的早有预谋。
只是这感动的氛围没持续太久,远处忽然传来一阵焦糊味,伴随着火光冲天。
“那是……”
两人齐齐望向失火的地方。
那方向……好像是烟雨楼台!
此时掌柜带了个面生的伙计上来,匆匆忙忙道:“冒昧打扰二位,这位是烟雨楼台主人家的下人,有事急着找公子。”
那小伙计跑得满头大汗,道:“公子,我家主人让小的来告知公子,今夜楼台失火,致公子无法赴约,公子所付银两明日将原数不动退回,误了公子大事,还望公子原谅。”
陈衡目光如炬:“可找到失火原因?”
小伙计摇头,道:“事起突然,我家主人已报了案,目前并未发现火源,许是风大意外也说不准。”
秦瑶抬头看了看被火光照亮的天空,今夜明明一丝风都没有。
陈衡点头:“告诉你家主人,我知道了。”
他与秦瑶对视一眼,这火来得蹊跷了些。
况且烟雨楼台距这里有段距离,从方才发现着火到现在,似乎远不够他跑过来报信。
只有一种情况,这小伙计是提前出发的。
两人心中警铃大作。
“荣家动作竟这般快?”秦瑶不解。
陈衡摇头道:“恐怕不是荣家,荣家不屑背后做这种事。”
这场大火烧到了半夜,才逐渐熄灭。
望着烧得只剩下空架子的楼,烟雨楼台的主人站在不远处,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仿佛这烧得不是他的产业。
他身边的小仆忍不住问道:“主人,这台子烧了,您不觉得可惜?怎么笑了起来?”
那人一双眸子在黑暗中忽明忽暗,缓缓道:“只要她高兴,烧这一座楼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