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秦娘说话,娇娇及时回头,甜甜叫了声“爹”。
管事小心翼翼:“今日我们府请的都是各府夫人,这位爷可否改日再来?”
陈衡递上了拜帖:“广源世子在此,特来拜访。”
秦娘带着娇娇走远,也不知他进来了没。
陈府比沈家大的多,转过影壁,又绕过回廊,她只觉得走了很久,才到了一处精致小巧的园子。
内有凉亭,对面可观湖水,此刻里边已坐了些妇人小姐。
下人报上秦娘名号,众人纷纷打量起她。
“陈家娘子?哪个陈家?”一人道。
另一妇人摆了摆手,道:“不是我们陈家,我从未见过。”
为首的张家夫人,招了招手,唤她过去:“这是京城陈家来的陈娘子,来,快带着姐儿入座。”
张夫人已年过四十,身子有些发福,面团一样白大的脸上,敷着一层白粉,头上钗与耳上坠皆为碧绿翡翠,将她整个人衬得富贵逼人。
她身旁上座还坐着一个曼妙女子,小巧的脸,一双美目流转,发髻高耸,正中只戴了只粉色牡丹,双耳各一串白色珍珠,虽清素却也让人觉得精致贵气。
能坐那个位置的,想必只有世子夫人了。
细看之下,她和张夫人眉眼间有些相似。
秦娘带着娇娇上前,行了礼。
上座的人将手中玉杯轻轻放下,盯着秦娘道:“京城陈氏?敢问是陈家哪一位郎君?为何我从未见过你?”
秦娘将早已备好的说辞拿出来:“回世子夫人,我家郎君原是这江城沈家大郎,京城陈氏嫡女之子。”
“原来是陈公子家的,快请起。”世子夫人目光忽变得凌厉,“我记得陈公子并未娶妻。”
陈衡风华正茂,又一直受太子器重,世子夫人自然见过他几次。
他的婚事由不得他自己做主,各家未嫁的贵女都等着呢,何时又冒出来一个“娘子”。
秦娘硬着头皮道:“我们是……娃娃亲。”
世子夫人面色这才软了下来:“原来如此,既是自小订下,想必陈娘子就是这江城人氏吧?”
这门婚事在京城无人知晓,怕是当年在江城订下的。
“正是。”秦娘点头,暗道幸好沈家那两个夫人再无资格出席此等宴席,不然自己这身份就要被拆穿了。
众人嘀咕:“沈家长房那位当年官至四品,也不知给小郎君挑门好婚事。”
“这娘子我们都未见过,一定是小门小户的女儿。”
世子夫人笑笑,她原想追问下去,听人如此议论,又觉不妥。
反正回了京,向陈家几位夫人一打听,便可知真假,今日也不必认真追究。
张夫人忙安排宴会开始,向众人道:“城中近日有一琵琶女,琴技出众,今日正巧请到家中,为大家赏花助兴。”
正说着,只见亭子对面湖中飘来一小船,船上一女子身披薄纱,正抱着一把琵琶。
娇娇正是对一切好奇的年纪,她瞪着眼睛看了片刻,扯了扯秦娘的衣袖:“娘,那好像是……大姐!”
秦娘忙捂上她的嘴。
她何尝没有看出来!
早在看到船上那抹影子的第一眼,她就知道,那是秦馠!
身边有夫人闲话:“这琵琶女常在常庆酒楼,上次我家夫君带我去看过。”
“常庆也算得上是最大的酒楼了,能在那里边的姑娘,都不简单。”有人略带讥讽说道。
“这些人,哪个不是如此?没点姿色手段,哪轮得到她们!”
众人言语中皆是瞧不起。
秦娘望着小船,紧皱眉头。
一道如裂帛般的音色,在湖中炸响。
曲子开场,秦馠稳坐水中央,一手按弦一手拨弦,全神贯注的弹奏着。
众人被这曲子吸引,皆不再作声,认真听赏起来。
这是一首新曲,名为《雁落》。
秦娘不禁想起上一世,娇娇正是凭借这首《雁落》脱颖而出。
不过中间几个地方好像与娇娇奏的不太一样。
上一世她听过多次,所以印象十分深刻。
秦馠把它改了!
这首曲子若想弹奏的好,需大量技巧,秦馠为了取巧,快速练成,于是把中间几个难的地方,全改了!
她倒是聪明。
此时无论是读书还是学艺,做学生时只能照着书读、照着谱子练,不到大家水平,谁敢乱改写曲谱?那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