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也不用为你的偏心找这么多理由!”秦馠讥笑,“如此说来,你让娇娇去学琴,就不怕她沦落至此?”
“娇娇不一样……”
“不一样?你是想说,她比我命好?她还没沦落到去做伎,就能被她那出身富贵的亲人找到?”
一种无力感在秦娘心间蔓延。
只有娇娇在天真的问:“长姐,你在胡乱说什么?”
“是,没错。”秦娘深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所思所想和盘托出,“娇娇迟早会被家人找到,即使没被找到,我也打算帮她寻回亲人!而你不同,馠儿,你没了亲人,我们相依为命……”
“不用了!”秦馠不耐烦的打断她,指向身后马车,“打从今儿起,我和你再无干系!”
秦娘顺着她的目光而去,赫然发现,这车檐上挂了个牌子,上边清晰刻着“沈”字。
她去找了沈愚!
秦娘早该想到!在她心中这么重要的人,她一回来应该就迫不及待的去找他!
秦馠看着两人目瞪口呆的样子,得意道:“娘该不会说,这沈家马车是假的吧?是专门用来骗我的吧?我告诉你,今日我亲自进了沈府!亲自见了沈郎!沈家大郎!沈愚!如今我就住在沈府,不会再回来了!”
“秦馠!”秦娘急了,直呼其名,“你想清楚!你以什么名义进他的府?他的妾室?他的奴婢?若他没骗你,为何不敢来见我,明媒正娶!”
“你怎么就知道他不会明媒正娶?”秦馠缓缓抬眼,“好啊,你等着,过不了多久我就会成为沈夫人。”
“沈夫人?”秦娘怒极反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秦馠打断她,“你想说,就算他是沈家大郎,我这种小门小户也不配做的夫人!呵,这天底下竟然有娘不想着女儿好的!我差点忘了,你本就不是我的亲娘!”
秦娘压着心里的怒火,再次提醒道:“你想好了,若你今天跟他走,就等同于私奔!永远也不能做他的正室!”
“那你就睁大你的眼睛等着看!”上一世沈郎为她客死他乡,她对他信心十足,“同样,你也别想能最后再在我身上捞一笔。你我本就不是亲生血脉,别妄想着沈家会送来彩礼!”
说罢她转身上了马车。
娇娇拉住她的衣角,大哭了起来:“长姐,你在说什么,谁是沈郎,你要去哪儿?娘,你就不拦着她?”
秦馠从车里扔出几贯钱,居高临下的望着秦娘:“看在你这些年供我吃穿的份上,如果你们有难处,可还来找我,我不会像你一样,为了达成你心中的愿景,不顾别人的生死……”害死了她的沈郎!
许是觉得自己是唯一的重生者,秦馠并未把话说透。
秦娘却像是被人从头顶浇了一盆冷水,从内到外全都冷透了。
她一把拉过娇娇,狠狠逼自己闭上眼睛:“让她走!”
她原以为自己长了一张嘴,还幻想把一切说清楚两人就能冰释前嫌。
可没想到秦馠竟对那个骗子深信不疑!
上一世她并不知道两人是如何相识的,现如今她也不明白秦馠是如何在短短一天内,就和沈愚相认的。
而上一世她用粗暴的方法,直接赶走了沈愚,以为断了秦馠的念想,以为就此作罢,可最后……
这一世,她倒要看看,两人的结局会不会好!
第3章
哄骗女儿卖地
一切要从长计议。
哄睡了娇娇,秦娘终于有了空隙。
她不舍得点灯,最后再看了眼昏黄的灯光下,娇娇那挂着泪痕的小脸,利落的灭了灯。
少了一个女儿要养,至少不用起早贪黑的做工了。
秦娘将上一世的记忆想了个遍。
为了让娇娇少受些苦,她不能等五年后侯府的人来找,最好以最快的速度攒些钱,带娇娇去京城寻亲。
很快她便想起江城这几日要发生的一件趣事。
一陈姓贵人路过此地,看上一幅画,据传是什么名家谢公之遗作。
然而这画其实是幅赝品,在贵人以高价买入后,市场上又出现了几幅一模一样的画。
原来是骗子团伙内部分赃不均,被欺负的人气不过,又不敢背着组织找贵人揭穿,于是找了临摹画师又画了几幅,投入街市。
而临摹的画师正是见过此画真迹之人,发现有利可图,便以低价购入真迹,后交由贵人,获得一大笔钱财。
江城是个小城,此事很快传的沸沸扬扬,成为百姓们平淡日子茶余饭后的趣谈。
秦娘也是在酒馆做工时,听说书人仔仔细细的讲了数遍,所以印象深刻。
她记得那幅真迹,存于城郊一个家道中落的秀才家。
第二日一大早,秦娘收拾妥当,将秦馠的冬衣包了起来,带着娇娇去了当铺,将冬衣当了十贯钱,送娇娇入了绣坊。
绣坊里的绣娘提醒她:“按规矩,我们这里不能收留贱籍,秦娘子需将你家的户籍文书送来给我们管事的过目,这才算正式收下你家姑娘。”
秦娘一拍额头,她竟把这件事给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