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案卷给你看看。”
“什么案卷,”方池掂了掂手上的竹篓,“这么多。”
花竹喉咙紧了紧,“儿童失踪案。”
夏季的雨水说来就来,几滴雨水落下,随后雨势变得很急。
“先进屋再说。”方池拿卷宗挡在花竹头顶,花竹夺过来护进怀里。方池无奈,脱了外袍给两人挡雨。
等到进了屋,花竹马上被里面的摆设吸引了注意力——这个房间,和自己小时候住的那间房,几乎一模一样。
但一般房内,统共也就柜子小几床塌桌椅这么几件摆设,偶有陈设相似,也并不少见。
花竹未往心里去,只是微微侧了下头,不愿再细看房中的陈列。他伸手将怀里的东西放在案几上,又指了指那背篓。
“这是兆丰十九年的儿童失踪案。”
方池扬了扬眉毛,“这么多?”随即拿出一本卷宗乱翻。
“这还只是一部分,看完的话,还可再去我那里取。我觉得不正常,所以拿来给你看下。”
方池停了翻阅案卷的手,扬起的眉毛绞在一起,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他识字辛苦,最怕看书。
“你慢慢看,发现了什么和我说。”
“你不能留我一个人看这些吧。”方池站起来,将案卷随手一放,“既然我们合作,我觉得你做查看案卷的那个比较合适。”
“为何?”
“我本是武职,不适合做这些。”
花竹忽然想起一件事,问道:“我有一事相问,若你听了觉得冒犯,也可以不回答。”
“问来听听。”
“你可是驭灵人?”
“我不是,你为何这样问?”
“你脚踝上的刺青,和简乔他们一样。”
“你怀疑这是标记驭灵人用的?”
花竹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现在看来并不是,方大人还是先看看卷宗,等我有消息了,再来知会你。”
花竹还没坐下,就赶着要走。
“你要去哪儿?”
花竹不语,他不愿说自己要去罗村,又不想撒谎,于是便不说话。
方池朝花竹走了几步,舔了下嘴唇,说道:“若你要去罗村,还是带着我一起比较好。”
他果然是在跟踪自己,花竹朝方池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哪儿?”
“你之前答应过,”方池又靠近两步,嘴角下垂,此时的他,褪去了初见时候的凌厉,语气中反而带着些委屈:“要和我一起查案。”
花竹见他如此,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解释道:“罗村是个是非之地,你若去了罗村,传出去,容易被人抓了把柄。”
“我无所谓。”
“别人都可以无所谓,偏偏你不行。”
“为什么?”
“罗村怎么来的你知道吗?”
“这我当然知道,罗应当年带着自己的部下投诚天子,他的几个亲信跟着留在了临安,于是在临安城外建起了罗村。”
“不错,罗应虽然做了疏密使,但家军变国军仍旧很难。朝廷为了收军权,以罗村为由,判了罗应谋反之名。罗村众居民,或者杀头,或者流放。后来虽然又有流民在罗村安家落户,但那地方几乎成为了叛国的象征,没有官员愿意沾边。就连我们县衙收税,都绕着罗村走,所以那里便有了‘钱塘不管,仁和不问’之名。”
“此事我知道,当时朝廷牺牲了罗应一家和他的部下,换来的军权回收。”
“虽说换取了国家安定,但罗氏一族,实属无辜。”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是武将,更应避嫌。更何况,当年罗家的孙女,还和方与之有过指腹的婚约。”花竹声音低下去,“方家不能搀和进此事。”
花竹没来由地想到那张纸条,方池的名字也在上面。
“谁和与之定过亲?”
“没人跟你说过?”
方池摇头。
“罗家的孙女,当初方大人还给罗家说情来着,据说也是因此被贬到静江府呆了五年。”
“父亲从来没有提过。”方池话锋一转,“既然这样,你又为何非要去?”
“我是文职,又是小官,悄悄去也未尝不可。而且,这案子我非查不可。”
方池眼睛不眨地看着花竹,“你指哪个案子?”
花竹摇摇头,感到脑内有些昏沉发胀。
本来只是简乔一人的案子,但等到他真正查起来,却发现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