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年后,林缦也遇上了过不去的坎,泥潭深陷的她根本记不起来这段话。她不像方静姝,能狠心划开自己的皮肤,只是觉得熙熙攘攘的车流很有意思,站在中间拥抱车流则更有意思。
果然世界上最容易的事情就是以旁观者的身份劝说别人。
“你之后都会在国内吗?”林缦将话题扯开。
“很快就回去了。”方静姝百无聊赖地抿着吸管,“我也没想到就这么几天也会遇到你们两个,就当我无聊吧,自己过得不好还想气气你们!说实话,周贺南跟你也挺配的,你们别为了我有什么误会。”她说话的时候像是叙述,又像是无奈的道歉,然后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乐呵呵地说道:“估计时间久了,我就能彻底接受你们两个在一起的事实了!”方静姝的思想很跳脱,刚才还无精打采的人立马来了精神,一双精致的笑脸冲着林缦眨啊眨,连带着林缦都松了口气。
“有好男生记得给我推荐哦。”方静姝又补了一句。
林缦连连点头。
“说不定我比你们还早结婚早生子!”
“嗯。”谈起结婚生子,林缦毫无把握,她跟周贺南这样薄弱的感情基础真的可以走到那一步吗?
和方静姝分别后,林缦在地铁上编辑了很久才给周贺南回复了微信。
“静姝她可能受了情伤,家里又有精神疾病史,才会发生过激行为。她在美国已经接受了心理治疗。我感觉她现在情绪还可以,过段时间再试着问问好了。”
她像个打小报告的学生,把周贺南极度关心却不敢询问的事情报告清楚,弄得自己的心里反而空空的。
“跟你说话呢!”一旁的林妈妈皱着眉在林缦的手背上敲了一下,“现在你工作也稳定了,周贺南么,我看也算过得去,毕竟他们家不错。你们两个是不是可以考虑结婚啊。”本地人还遵循着早婚早育的社会法则,林缦毕业也快一年了,林妈妈难免着急。
“你不要给我回避!女孩子跟男孩子不一样的,周贺南这个身家耗到四十都耗得起,你可不行,女孩子的青春年华最宝贵了,越早领证越好。”
“妈妈!”怎么就跳到领证这一步了,林缦可做不出逼婚的事情,她忸怩地低下了头,一门心思剥起柚子。
林妈妈怒其不争,直接把柚子搬到自己手里,“卟”地一下立马掰开,她火气有点大:“我看你在家里跟同事打电话的时候挺强势的呀,怎么一碰到周贺南就这么好欺负!妈可不允许你这样。”
在喜欢的人面前抬不起头,不是很正常嘛。林缦在心里回嘴。
“像周贺南这种男孩子,诱惑那么多,最容易飘到外面不三不四的东西里去。你要跟他在一起,就要看看牢。不过我看你这副样子,唔,看是看不牢的。还不如早点结婚,要个周家儿媳妇的地位也好。”
林缦讨厌林妈妈这种没来由的判词,俗气。
“你别这样说,他对我挺好的,现在在公司也很努力。”
“你们好就最好。对了!”林妈妈想起了最关键的事情,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你们两个有没有那个什么过啊。”
那个?答案呼之欲出,林缦连忙摆手:“没有没有,他很规矩的。”此时她的大红脸简直可以去唱关公。
“唉。”林妈妈莫名地叹了口气。她是矛盾的,既怕未来女婿不规矩,又怕未来女婿太规矩。索性最后把责任推到自家女儿身上,嫌弃地看了林缦几眼:“你有空也去买点衣服,搞些大红大绿的,男人喜欢,显年轻。”
“……噢。”
“也别整天绷着脸,多笑笑。”
“嗯。”
“说话不要噢啊嗯啊,一点儿不像女人。”
“哎呀,妈我知道了。”
我们算了吧。
因为长辈们的积极,周贺南顺水推舟,在某次晚餐时拿出了求婚戒指,tiffany的大热款,俗是俗了点。
林缦笑容标准,欣喜接过,只字不提自己更喜欢的另一个简约小众牌。
他们很快领了证。
不过那天发生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插曲。林缦从厕所出来,被人群一绕,居然拐进了办理离婚的地方。
“难怪我看大家心情都不太好。”她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一旁正在取号的周贺南则吊儿郎当地警告她:“估计是看你心不诚吧。”
她的心可诚了,婚前协议分得明明白白呢。
不过她不敢说,怕周贺南又说她庸俗,什么都要拿钱衡量。
他们按部就班地拍了红底白衬衫的大头照,笑容明朗,摄像师傅直夸两人有夫妻相。
“为了赚钱,什么话都敢说啊。”周贺南在付费处抱怨起来。他本来以为真的是因为自己长相英俊才被人夸,没想到后面那个肥腻的中年男人和他的整容娇妻也被夸了,没把他给恶心死。
“人家那是祝福,例行公事。”林缦让他安静一些,别老是说些没用的,免得破坏了好日子的祥和氛围。
取了车,他们顺道又去周家买的新房看了一眼。
林缦喜欢日式风格:“那个客房就不摆床了吧,做成榻榻米的样式,可以看书喝茶。”
而周贺南更喜欢美式风:“我要买个大皮沙发,到时候天天葛优瘫。”
这个此时只有光秃秃墙壁的家,在想象中饱满起来,林缦甚至弯着周贺南的手,极其乐观地说道:“以后有了宝宝,我们是不是还要把所有墙角、棱角都包起来啊。”
“那我肯定要给我儿子换套更好的房子!最起码也得联体别墅!”周贺南将林缦揽进了怀里,信心满满地说道:“还得用我自己挣来的钱!”